她不明白啊,憑一截斷玉就能定下父親的罪過嗎?
一旁的范存孝低聲提醒,“師妹不要再問,拜別主人,便去做自己該做的事?!?/p>
阿磐心中恍然,因而咽淚吞聲。
她想,是了,不要再問了,眼下并不是好時候。
但她總會知道的,總會的。
她聽了范存孝的話,肅然朝著蕭延年跪伏在地,“拜別主人。”
才要起身,忽而一只手重重扣住了她的后顱,按壓得她抬不起頭來,就那么愈發(fā)低地伏在地上。
那主座上的人看似溫和卻蘊著鋒利的寒意,“用好你的身子!卑賤的美人,最能激起男人嗜腥嗜血的本性。旦有一息尚存,投死為國,以義滅身!”
那人頓了一頓,手中陡然起力,“這是我一直教給你的,國家道義?!?/p>
“記住,你是中山的軍人,你的身子就是最好的武器?!?/p>
阿磐鼻尖發(fā)酸,他很涼薄,他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
初見時的蕭延年,雖克制疏離,身子病弱,但到底謙和有度,說話也算平和溫軟。
她還記得那一只將她從凍掉腳趾的雪里一把拉起來的手。
那只手的掌心布了一道可怖的傷疤。
那時候便該知道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也該知道他們一開始要的便是她的效命。
他身上那股拒人千里的威嚴和不容忤逆的氣度,那是上位者所特有,病弱絲毫不會將這份威嚴和氣度削弱半分。
阿磐的聲音斷在喉嚨里,心中空空,最后撐著她的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
那只手從她的后頸緩緩?fù)稗D(zhuǎn)著,扣住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臉來。
那雙平素溫潤的眸子俯睨著,眉梢眼角盡是危險的光,“永不許對魏人動情,中山人,我要你牢記!”
那人的話聲分明就在耳邊,她心神恍惚地聽著,有的話扎進了心里,有的話好似就在耳邊飄了過去。
良久才回過神來,暗暗一嘆,“阿磐記住了,都記住了?!?/p>
是真的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