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亞夫告訴阿磐,有暗哨來報,魏王父要來中山故地北巡,車駕已經(jīng)到了沙丘。
千機門的人正在暗中盯梢,要尋找一個刺殺的好機會,命她千萬做好準備。
阿磐總以為將來要去做舞姬,沒想到還是要她殺人越貨。
于是,整個年底都過得心神不寧。
除夕這夜,果然就被陸商和孟亞夫帶上馬車,連夜往昌城趕路。
孟亞夫一臉肅色,“我們的人送來可靠消息,魏王父今夜將在昌城驛站歇腳,但其身邊將軍暗衛(wèi)眾多,我們的人近不得身,不好動手?!?/p>
陸商也難得不再冷語扎人,大抵是因了任務(wù)艱險,說話也少見地正經(jīng)嚴肅了起來,“你扮作婢子,混進驛站,趁他湯沐時候刺殺?!?/p>
阿磐意亂心慌,手心捏著袍角,把袍角捏得皺皺巴巴,“孟師兄,我只怕不行?!?/p>
孟亞夫道,“怕什么,只管為主人盡忠,旁的不要多想。”
也是,越蹈重圍,冒突白刃,輕身守信,舍命盡忠,是蕭延年一早便教給她的。
阿磐郁郁垂下頭去,再沒有說什么。
馬車沿著小路疾馳,一路順暢,沒有經(jīng)過關(guān)卡,也總算趕在魏國車駕到來前搶先進了驛站。
千機門有手眼通天的功夫,孟亞夫也是身手了得,不費吹灰之力就綁來一個婢子,只需叫阿磐換上那婢子的衣袍,輕易就混進了驛站之中。
短刃卷進薄毯之中塞給阿磐,安排妥當后也并不多留,早早地就撤離了,撤得遠遠的,只留她一人在驛站二樓忐忑地等。
陸商雖一向看不上她,大抵也知道這次刺殺的兇險,臨走前竟好心提醒了一句,“做我們這行的,這輩子也只有一次機會。你自己看好時機,不是你殺王父,便是王父殺你?!?/p>
是,阿磐知道。
殺不了王父,死的人就是自己。
因而一個人心驚肉跳,惶惶難安。
窗外的天光一寸寸暗了下去,雪糝子把驛站的重檐瓦當打得嘩然鳴響,至戌時,老遠就聽見車馬喧囂。
這除夕夜的昌城冰天雪地,阿磐繃著身子,一身薄汗。
大風吹雪,驚沙獵獵。
驛站的第一朵煙花驟起,砰得一聲在夜空炸開。
魏王父的車駕已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