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現在都沒搞明白,為何剛一下朝,皇帝身邊最得寵的東廠提督王順安公公,便親自登門。
沒下什么差事,就是塞給他十兩銀子,只讓他端著,來午門前走一趟。
郁廷安張了張嘴,想說這銀子不是我的,是王公公給我的,我就是來走個過場……
可他話未出口,就被沈卓用一個“你懂的”眼神,和一句更響亮的贊美給堵了回去。
“郁大人不必謙虛!你的忠心,陛下看在眼里,天下人都看在眼里!”
沈卓半哄半騙,拍著他的肩膀,直接將還處在石化狀態(tài)的郁廷安送出了人群。
整個廣場,先是死寂,隨即爆發(fā)出雷鳴般的議論!
一個窮得叮當響的御史,都捐了一個月的俸祿!
你們這些肥得流油的侯爺、尚書、侍郎們,好意思干看著?
一瞬間,所有官員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樣,齊刷刷地射向了人群中幾個臉色已經黑如鍋底的人。
他們氣的不是沈卓,更不是那個一臉無辜的郁廷安。
他們恨!
他們恨那個給他們出了這個餿主意,結果自己縮在后面,讓他們頂在最前面的罪魁禍首——壽康侯,李成!
翌日,太和殿。
金殿之上的空氣,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抽干了,凝滯如水銀,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壽康侯李成,如一尊失了魂魄的木偶,僵立于百官隊列之中。
他的眼窩深陷,蛛網般的血絲爬滿了眼白。
曾經的意氣風發(fā),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下一具被恐懼與悔恨徹底掏空了精氣神的干癟軀殼。
他想不通。
他就是絞盡腦汁,耗盡了祖宗十八代積累的陰德,也想不通,為何一夜之間,天地翻覆。
昨日,他還是那個被無數同僚簇擁、被阿諛奉承包圍的“領軍人”。
今朝,他卻成了那只人人皆可唾罵,人人皆欲誅之的過街老鼠。
“當——”
朝會開始的鐘聲剛剛落下,不等御座上的何歲開口,一道尖銳的聲音便如出鞘的利劍,悍然劃破了殿內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