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午門之前,天子以煌煌陽謀,碾碎陰私詭計(jì),為忠臣洗刷冤屈,為百姓伸張正義的一幕,已經(jīng)成了一幅最深刻的畫卷,烙印在了每一個(gè)京城百姓的心中。
他們對(duì)這位年輕帝王的敬畏與崇拜,在這一刻,達(dá)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
……
養(yǎng)心殿內(nèi),燭火通明。
小安子躬著身子,將外界的種種反應(yīng),一一稟報(bào)給了何歲。
從慈寧宮那聲清脆的碎裂聲,到太傅府的感恩戴德,再到滿城百姓的山呼萬歲。
何歲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
這一切,盡在他的預(yù)料之中。
待小安子退下后,偌大的養(yǎng)心殿,便只剩下了他與寧白露二人。
御案上,那本關(guān)于江南鹽政的奏折,朱批的墨跡,剛剛干透。
寧白露默默地,將奏折一本本收拾整齊,碼放在一旁。
她能感覺到,今夜的何歲,與往日有些不同。
他身上那股君臨天下的凌厲與威嚴(yán),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略帶疲憊的松弛。
她心中微疼,想說些什么安慰的話,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何歲靠在龍椅上,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在燭光下被拉得纖長(zhǎng),看著她低垂的眉眼間那一抹揮之不去的、為他擔(dān)憂的溫柔。
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像是一池春水,瞬間融化了他眼底所有的冰霜。
他伸手,一把將她拉了過來,讓她跌坐在自己的腿上。
“啊……”
寧白露一聲輕呼,下意識(shí)地想要掙扎,卻被他有力的臂膀,緊緊圈住。
他的氣息,混著淡淡的龍涎香,將她整個(gè)人都包裹了起來。
寧白露的臉頰,瞬間染上了一層動(dòng)人的緋紅,心跳如小鹿亂撞,不敢抬頭看他。
何歲低下頭,將下巴輕輕擱在她的香肩上,溫?zé)岬臍庀?,吹拂在她的耳畔?/p>
他看著她那羞紅的、精致的耳朵,嘴角的笑意,愈發(fā)深邃,也愈發(fā)……不正經(jīng)。
一股熱氣,讓寧白露的身體,輕輕一顫。
只聽見,那個(gè)剛剛還在指點(diǎn)江山,令人生畏的帝王,用一種帶著一絲慵懶,一絲戲謔,卻又無比認(rèn)真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聲問道:
“梓潼?!?/p>
那兩個(gè)字,被他念得又低又沉,帶著一絲刻意的沙啞,像是一根羽毛,輕輕搔刮在寧白露的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