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組織著措辭。
“詩文一道,終究講究一個‘靈感’。我等擔(dān)心的是,萬一……萬一到了那御花園的殿前,先生一時情景不合,心緒不暢,未能作出那鎮(zhèn)壓全場的驚天之作,又該如何是好?”
這話問得極為刁鉆,也極為現(xiàn)實。
這不僅是他的疑問,也是在場所有人心底最深的擔(dān)憂。
你蘇哲這段時間,確實佳作頻出,可誰能保證,你在那最關(guān)鍵的時刻,也能穩(wěn)定發(fā)揮?
這已經(jīng)不是一場簡單的詩會,這是一場壓上了他們?nèi)可砑倚悦膽?zhàn)爭。
容不得半點閃失。
此言一出,暖閣內(nèi)那股剛剛被點燃的狂熱,瞬間冷卻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探照燈一般,齊刷刷地聚焦在了蘇哲的身上。
那目光中,有期待,有審視,更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壓力。
他們需要一個保證。
一個,絕對萬無一失的保證。
面對這幾乎凝成實質(zhì)的壓力,蘇哲非但沒有半分緊張,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近乎于憐憫的,淡淡的弧度。
他放下了茶杯,那清脆的聲響,在死寂的暖閣中,顯得格外清晰。
“靈感?”
他輕聲重復(fù)著這兩個字,語氣里帶著一絲玩味,一絲不屑,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
“爾等凡夫俗子,又豈能理解,何為‘天授’?”
他緩緩站起身,目光睥睨,環(huán)視眾人。
那眼神,不再是平和淡然,而是帶著一種近乎于神祇俯瞰螻蟻的,絕對的傲慢與自信。
這一刻,他不再掩飾。
“也罷。”
“今日,便讓爾等開一開眼界,見一見,什么才叫真正的,言出即法,意動成章?!?/p>
他的聲音不大,卻如同一柄重錘,狠狠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滿座皆驚。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狂傲的蘇哲,也從未感受過如此令人窒息的,源自于才華本身的,恐怖威壓。
李承嗣被他看得心頭一顫,卻依舊強撐著,沉聲問道。
“如何一見?”
蘇哲淡然一笑,伸出一根手指,隨意地指向窗外。
那里,是一片被精心打理過的竹林,幾只麻雀正在竹梢上,嘰嘰喳喳地嬉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