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輩子是戒不掉了,以后不拖累你了?!?/p>
「自己在北京照顧好自己?!?/p>
手機屏幕是水漬干了的痕跡,像是哭過的痕跡。
沒有我的號碼,他發(fā)不出去。
老板把這個消息告訴我時,我正在擦冰柜里結的霜。
我平靜地「哦」了一聲,繼續(xù)顫抖著用抹布去蹭那些頑固的白霜。
直到指腹凍得發(fā)紅發(fā)麻。
好像這樣,心也一樣麻木了。
只是那天晚上打地鋪時,摸到床墊下的錄取通知書,
突然想起他送我去初中的那天。
他蹲在臺階上邊抽煙邊笑,
「丫頭你好好讀,將來考去北京,爸就去你學校當門衛(wèi)?!?/p>
43
齊駿風塵仆仆地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在餐館拖地。
他總是光潔的下巴上冒出層淺淺的胡茬,眼下也帶著烏青。
像被人揍了兩拳。
我問:「你不是在美國嗎?怎么回來了?」
他心疼地看著我,眼睛濕濕的。
「小素素,你已經做得非常非常好了,請你不要責怪自己?!?/p>
「我擔心沒人跟你說這件事,所以回來告訴你?!?/p>
我的眼眶很熱,淚應該是瞬間就砸了下來。
后悔像潮水,這幾天里反復漫過我,幾乎將我溺斃。
我一遍一遍想,要是那天我松松口,哪怕話不說得那么重,
是不是他就不會死?
那些因為孤立無援而被反復壓抑的情緒,我以為我已經一個人扛過去了。
可是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堅強轟然決堤。
像是終于抓住一塊浮木,我抱著他嚎啕大哭。
「齊駿,我沒有爸爸了?!?/p>
哭聲撞在地板上,碎成一片一片的。
這世界上,只剩我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