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里“嗡”的一聲,像是有口巨大的銅鐘在顱內(nèi)狠狠撞響!所有的期待、狂喜、激動,瞬間被這盆名為“十二個時辰”的冰水澆得透心涼!
趙珩,你個殺千刀的王八蛋!你耍我?
一股巨大的、被戲耍的怒火混合著絕望,如同火山般在我胸腔里爆發(fā)!
“趙珩——!”我再也顧不上什么王妃形象,什么傷口,不管不顧地朝著趙珩的中軍大帳沖了過去!
“王妃,王妃不可??!王爺有令……”張濟(jì)大驚失色,慌忙伸手想攔,卻又畏畏縮縮不敢真碰到我分毫,徒勞地在我身后焦急呼喊。
我一把掀開那厚重的帳簾,帶著一身寒氣,沖了進(jìn)去!
帳內(nèi)燈火通明,炭火燒得正旺,暖意融融,與外面的冰寒形成鮮明對比。趙珩正端坐在寬大的書案后,身姿挺拔,玄色常服襯得他面如冠玉,只是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
他的姿態(tài)堪稱優(yōu)雅,手中正拿著一把精致的小銀匙,慢條斯理的攪動著書案中央那個金光閃閃的酒樽里的液體。
金酒樽里,原本奶白的羊湯早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粘稠、如同沼澤淤泥般的、泛著詭異墨綠色的液體。那液體在燭光下,呈現(xiàn)出一種油亮而渾濁的光澤,隨著銀匙的攪動,緩慢地、粘膩地流動著,拉出令人不適的絲線。
一股難以形容的、極其刺鼻的氣味彌漫在整個大帳里!像是腐爛的沼澤地混合了濃烈的硫磺、苦澀的草藥,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僅僅是聞著,就讓人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頭暈?zāi)垦#?/p>
趙珩聽到動靜,緩緩抬起眼皮。
他的目光已經(jīng)恢復(fù)了以往的平靜淡定,此刻正落在我因?yàn)閼嵟捅寂芏鴿q紅的臉上。
“來了?”他開口,聲音平淡無奇,甚至帶著一絲尋常問候的慵懶,仿佛在問我晚膳是否用過。
他手中的動作絲毫未停,用小銀匙舀起滿滿一勺那墨綠色的、粘稠的如同鼻涕蟲分泌物的液體,動作優(yōu)雅地湊到自己唇邊,然后,極其自然地、輕輕地吹了吹。
隨著那口氣的吹拂,銀匙里粘稠的毒液表面微微蕩漾開漣漪,那股令人作嘔的刺鼻氣味瞬間濃郁了數(shù)倍,如同無數(shù)根細(xì)針狠狠扎進(jìn)我的鼻腔。
我的胃一陣劇烈抽搐,差點(diǎn)當(dāng)場吐出來!
“坐?!壁w珩用銀匙指了指書案對面一張矮小的馬扎,語氣不容置疑。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樽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金酒樽上,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極其細(xì)微、轉(zhuǎn)瞬即逝的弧度。
“本王親自替你溫著?!彼朴频卣f,銀匙繼續(xù)在粘稠的毒液里緩緩攪動,發(fā)出輕微的、令人牙酸的“咕嘰”聲,“現(xiàn)在,時辰未到,毒性不足。”
他再次抬眼,深邃的眸子里清晰地映著跳躍的燭火,那眼神平靜的可怕,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耐心。
“王妃,”他薄唇輕啟,聲音低沉而清晰,一字一頓地敲打在我搖搖欲墜、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末梢上,“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