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心殿。
穆玄澈剛下早朝,眉宇間還帶著一絲議政后的倦意。
聽聞趙德允通傳邢煙來了,他眼底瞬間亮起光彩,竟揮手打斷了還在稟報的臣子,步履輕快地直奔冬暖閣。
只見邢煙慵懶地歪在臨窗的軟榻上,纖指拈著一塊御膳房新制的荷花酥,小口品嘗著。
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身上,柔和靜謐。
“煙兒!”
穆玄澈大步走近,語氣滿是寵溺。
“暑氣這般重,你又懷著身子,怎好四處走動?朕說了,每日都會去春和殿陪你……”
邢煙聞聲抬眸,綻開一個春花初綻般的笑容,將剩下的小半塊糕點遞到他唇邊。
“嬪妾就是貪嘴,想著您這里的御膳最是可口,這才巴巴地跑來。況且……”
她眼波流轉(zhuǎn),帶著幾分嬌嗔,“黃院判也說啦,臣妾多走動走動,于龍?zhí)ゴ笥旭砸婺亍!?/p>
穆玄澈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滿口香甜,心中更是熨帖。
“傻話!以后想吃什么,只管讓御膳房做了送去,何須你親自奔波?”
正溫情脈脈間,趙德允弓著腰,腳步無聲地走了進來,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為難。
“啟稟皇上,青嵐居的宮女在殿外求見,言說云嬪娘娘今晨用了藥后,嘔吐不止,懇請皇上移駕去看一眼。”
穆玄澈的好心情瞬間被打斷,眉頭下意識地蹙起,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
“朕又非太醫(yī),去了有何用?傳黃院判便是!”
他對云嬪這“病遁”爭寵的伎倆早已司空見慣。
興致好時,尚覺是情趣;興致不佳時,便覺是無謂的糾纏。
尤其昨日冊封禮上的失儀風(fēng)波,已讓他對云嬪生出了幾分不喜。
趙德允頭垂得更低,聲音謹慎:“回皇上,黃院判已然去過了。只是云嬪娘娘言道,心中惶恐不安,若不見圣顏,恐胎氣愈發(fā)不穩(wěn)……”
這話里的要挾意味,已是昭然若揭。
穆玄澈的眉頭擰得更緊,臉色沉了下來。
他厭惡被人當(dāng)作傻子,更厭惡被妃嬪以腹中皇嗣作為要挾的籌碼。
此刻云嬪的行徑,恰恰精準(zhǔn)地踩在了他的痛點上。
他沉默著,周身氣壓驟低。
邢煙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她放下糕點,款款起身,走到穆玄澈身邊,溫言軟語道:“皇上,姐姐驟然身體不適,心中害怕也是常理。婦人懷胎不易,最是敏感多思,何況姐姐昨日又受了那般驚嚇?!?/p>
她輕輕拉住穆玄澈的衣袖,眼神清澈而懇切,“不如臣妾陪皇上去看看姐姐吧?也好安一安她的心。”
穆玄澈看著邢煙毫無芥蒂、一片真誠的模樣,心中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