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心殿內(nèi)。
朝議方散,穆玄澈又留下幾位重臣商討北境軍務(wù),案牘勞形,不覺已是日影西斜。
匆匆用過膳食,他照例起身去御花園走走。
然而今日,那兩條腿仿佛生了自我意識,竟不由自主地往青嵐居的方向拐。
邢煙那張隱忍克制,卻又仿佛蘊(yùn)藏著無限秘密的臉龐,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他也說不清緣由,只是想再去坐坐,哪怕只是手談一局也好。
可一想到昨日她毫不猶豫將自己推給云嬪的情景,心中那點(diǎn)微瀾又平復(fù)下去。
去了又如何?
不過是再被她“禮送出境”一次罷了。
“皇上,咱們是去青嵐居么?”
趙德允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問道。
穆玄澈驀地回神,抬眼望向殿外灰蒙蒙的天空,似在尋找一個借口。
“那匹西域進(jìn)貢的汗血寶馬,御馬監(jiān)那邊可曾馴服了?”
那匹神駿非凡的棗紅馬,本是預(yù)備在花朝節(jié)上展示天威的祥瑞,奈何性子暴烈如雷,幾個頂尖的御馬官輪番上陣都鎩羽而歸。
后來花朝節(jié)上又出了毒針蜂那檔子事,這馬便被暫時擱置了。
趙德允躬身答道:“回皇上,那馬性子委實(shí)太過剛烈,御馬官們使盡了渾身解數(shù),眼下也只能勉強(qiáng)靠近喂食,騎乘…恐還需些時日。”
穆玄澈聞言,反倒被勾起一絲興味。
“走,瞧瞧去?!?/p>
皇帝的鑾駕出現(xiàn)在御馬場,場中所有人等皆惶恐跪伏,山呼萬歲。
穆玄澈擺擺手,徑自走向那間單獨(dú)隔開的精貴馬廄。
棗紅色的汗血馬依舊神采奕奕,皮毛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緞子般的光澤,高昂著頭顱,睥睨著來人。
穆玄澈尚未靠近三尺之內(nèi),它便猛地噴出兩道灼熱的白氣,前蹄煩躁地刨擊著地面,發(fā)出沉悶的響聲,眼神桀驁不馴,充滿了野性的警告。
“皇上小心!”
御馬官首領(lǐng)一個箭步上前,緊張地?fù)踉诨实叟c烈馬之間,額角沁出冷汗。
“這畜生野性未除,兇悍非常,馴服尚需時日,萬望皇上保重龍?bào)w!”
穆玄澈依言停下腳步,隔著一段距離,與那匹烈馬遙遙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