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誕下的是皇子,那必然是貴不可言。
對于尚未發(fā)生的事,人總會未雨綢繆般提前焦慮。
譬如此刻的云嬪,她一定擔心惠嬪搶走她的恩寵,甚至搶走她對中宮之位的希冀。
主殿的怒火還在肆意燃燒,邢煙卻叮囑寶珠道:“今夜早些歇息吧。”
這份獨屬于云嬪的煎熬,只能由她自己在漫漫長夜中一口一口艱難咀嚼吞咽。
她抬眼看向小鄧子,說道:“主殿那邊警醒些,聽著動靜。”
主殿。
瓷器碎裂的刺耳聲響混雜著壓抑不住的悲泣,在富麗堂皇的殿宇內回蕩,如同風暴肆虐。
“憑什么?她們一個個憑什么都能懷上龍種!憑什么偏偏是本宮不能?”
云嬪雙目赤紅,素來嬌媚的臉龐因極致的憤怒與痛苦而扭曲,昂貴的玉簪被她狠狠摜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翠香慌忙跪地勸阻,聲音帶著哭腔。
“太醫(yī)不是早說了么?您身子康健,只是……只是與皇子的緣分還未到!娘娘洪福齊天,定會有嫡親皇子的!”
“緣分未到?呵!”
云嬪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冷笑,淚水混著脂粉蜿蜒而下。
“等她們都生下皇子,一個個踩著本宮的頭頂爬到妃位、貴妃位上去嗎?那時本宮的緣分才來?!本宮等得起嗎?”
翠香眼神閃爍,膝行幾步湊得更近,聲音壓得極低,如同毒蛇吐信。
“娘娘,您忘了?咱們不是還有一顆棋子么?”
她抬眼,窺探著云嬪的神色。
“胡貴人入宮至今,尚未承恩。不如先設法安排她侍寢?若她能僥幸懷上,也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p>
云嬪的哭聲戛然而止,布滿血絲的眼睛猛地盯住翠香。
翠香心下一橫,聲音更添幾分狠戾。
“婦人生產(chǎn)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到時候咱們只需跟穩(wěn)婆交代一聲,來個去母留子,娘娘將孩子抱到膝下養(yǎng)著,往后這宮里誰還敢與您一決高低?”
主殿的密謀,那壓抑著狠毒的細碎聲響,未能逃過小鄧子如影隨形的耳目。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回到側殿,臉色煞白。她們還密謀著日后要去母留子,要對小主您下毒手??!”
寶珠聽得倒抽一口冷氣,氣得渾身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