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聽得謝韶的人戰(zhàn)靴就在廊下驀地止住,刀劍把盔甲撞得錚錚作響。
人都在廊下了,眼看也就要闖進(jìn)來了。
阿磐捂住心口,望著殿中那彎身干咳的人,半聲嘆息,半聲請求,“司馬敦,攔下謝韶?!?/p>
那瘦骨嶙峋的人于暗色中回頭,大半張臉都隱在斗篷之中,也都隱在了晦暗不明的光影中,因而仍舊,仍舊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
阿磐望著那人,無聲地與他說話,“先生快走!”
他還來不及回頭,來不及摸一摸稚子的腦袋。
只看得見那人沖她微微一笑,卻一句唇語也沒有留了。
是了,要說的話,適才已經(jīng)說完了,不必再說什么了。
他親手救起的人,愿意放他走了,沒有再起殺心。
那便釋然了吧?
司馬敦與謝韶的對峙不過一門之隔,因此他們的話都能聽得清楚。
司馬敦蒼白的解釋聽得清楚,“哥哥息怒,大公子太小,恐受驚擾,因而把看守調(diào)去了旁處”
謝韶的怒斥也聽得清楚,“荒唐!你可知里頭關(guān)押的是什么人?閃開!”
司馬敦垂著頭,他的身子就立在殿門正中,不肯挪開,“哥哥息怒,大公子在里頭”
誰能攔得住謝韶,他是敢在殿前斷了惠王口舌的人,誰也攔不住他。
因此上前一步便揪住了司馬敦的領(lǐng)口,怒斥一聲,含著警告,“司馬!”
宜公主嚇得大哭,上前去推搡謝韶,“謝將軍不要打司馬將軍!”
被謝韶喝了一聲,“閃開!”
繼而被一把推倒在一旁,只聽得宜公主慘叫一聲,險(xiǎn)些在那七八道石階上翻滾下去,“啊——”
司馬敦顧不上宜公主,刀在掌中,伸手一攔,“哥哥!”
謝韶冷笑一聲,蒼啷一下拔出刀來,在齒縫間逼出幾個(gè)冷冷的字來,“司馬,你敢攔我!難不成里頭有鬼?”
可那奪目的大刀揚(yáng)了起來,到底是沒有砍下去,惱著吩咐左右的人,“把他架走!”
門外一陣騷動,立時(shí)便有幾人上前拿住了司馬敦,將其押到一旁。
謝韶軍人出身,陰著臉說話時(shí)莫不叫人心驚膽戰(zhàn),“破門抓鬼!”
不過是片刻的工夫,殿門被一腳踹開,日光普照進(jìn)來之處,可見一片淺淡的揚(yáng)塵,驚得謝硯“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阿磐正牽著謝硯的手逆在那片日光之中,她慶幸這時(shí)候的大殿已經(jīng)不見了蕭延年的身影,也是這時(shí)候,才覺出自己正下意識地微微發(fā)抖。
人還沒有從適才與蕭延年的相見中回過神來,沒有回頭,強(qiáng)打起精神來問著來人,“這宗廟里都是姬氏的祖宗,季叔抓的是什么鬼???”
來人的腳步驀地一頓,雖挎刀立著沒有動,一雙犀利的眼睛卻在周遭環(huán)視,環(huán)視了一圈見沒有人,也沒有見“鬼”,這才垂下大刀問了一句,“嫂嫂和大公子,怎會在這里?”
阿磐穩(wěn)住心神立起了身,“大公子要去哪兒,還要向你稟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