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微伏在地,暗暗觀望,不知晉君到底要干什么。
只揣度出他盛怒之下,斷定要做出什么意料不到的事來。
畢竟魏王父之名,早就震懾九州四海。
因此,望而生畏,膽戰(zhàn)心搖,暗暗觀望著晉君就停步在那胡亂踢蹬的魏王面前。
那金昭玉粹的人說,“剝下他的冕袍?!?/p>
押住魏罌的人即刻領(lǐng)命,甫一松開手,便三下五除二把魏罌的冕袍往下扒去。
將軍動手粗魯,哪里會管被扒的人是不是疼了,是不是扭了,更不必去管那原本只有君王才能披裹的大冕袍是不是被扯得裂了錦帛,斷了瓔珞,碎了玉佩。
魏罌驚惶叫喊,“干什么?干什么!放肆!寡人是魏王!寡人是魏國的王!誰敢剝寡人的冕袍?”
那張臉適才被勒得通紅,此刻又驚得慘白,慘白之后,又面如土色,又不成人色。
一味徒勞地掙扎著,企圖越過晉君朝著他的國丈、劍客、宮人與臣子求助,“護駕?。∧銈兡銈兌甲o駕!護駕?。 ?/p>
然。
然晉君八尺之余的身量,把魏罌的視線遮擋得嚴嚴實實。
而他的國丈、劍客、宮人與臣子,也沒有任何一人能幫得上忙的。
不過片刻的工夫,魏罌上玄下赤的冕袍便被扒了下來,扒下來被扔在一邊,踩在了謝韶的腳下。
只留下一身素白的里袍和底褲,披頭跣足,越發(fā)顯得人狼狽不堪。
那負手立著的晉君輕笑了一聲,他于自己的故宮之前鋒芒畢露,居高臨下睨向魏國那個已經(jīng)不能再稱之為“王”的人,眸中的輕蔑與鄙夷悉數(shù)畢現(xiàn),“豎子,你可配這身冕袍?”
魏罌目眥盡裂,眼里溢滿了血絲,齜牙咧嘴地朝著晉君道,“你!你早惦記寡人的這身冕袍吧?”
晉君笑,分明笑如朗月入懷,卻令魏王黨頭皮發(fā)起了麻。
魏罌避之不及,倉皇想要后退,一雙手臂卻被謝韶與司馬敦強硬地鉗著,分毫也后退不得。
晉君一字一頓,“孤能扶你上高位,亦能……”
小惠王似發(fā)了狂的野獸,嘶吼一聲破了音腔,“你能怎樣?!”
能怎樣。
能怎樣?
晉君揚起手來,那寬大的袍袖長長地垂著,在大明臺蕩出了君臨天下的模樣。
他揚起手來,一聲極其響亮的“啪”似驚雷乍起。
晉君那一巴掌重重地扇了下來,將那個再不能稱之為“王”的四尺小兒猛一下就扇下了九丈高臺。
晉君云淡風輕地笑,笑著說完了適才尚未說完的話,袍袖垂下,好似那一巴掌與他無關(guān),他依舊,依舊立如芝蘭玉樹,笑如,笑如朗月入懷。
他說,“亦能將你推下臺。”
眾人驚叫一聲,驚飛了這周遭歇腳的鳥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