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聽見謝玄在廊下訓話,“再敢嚼舌,拔了你的口條?!?/p>
廊下諸人不敢做聲,只聽見雪下,聽見雪壓彎了枝椏的聲響。
年前,謝允和關伯昭趕著馬車帶著謝硯和謝密來了,有將軍們一路護送,又有趙媼一路跟著,兩個孩子沒受什么委屈。
只是這寒冬臘月的,自九月初九開始奔波趕路,從大梁到太行,再從太行回大梁,又從大梁來了這太行山下的郡城,到底一個個灰頭土臉干巴巴的,見了她就哇哇大哭。
謝硯還在趙媼懷里的時候就開始掙,半張身子都要掙脫出來,張開小手就往她身上撲,“母親!母親!母親!母親抱抱!”
一聲聲地叫,叫得撕心裂肺,也哭得撕心裂肺。
把室內諸人都哭得聲淚俱下。
趙媼也是,趙媼見了她也嘩嘩滾下了淚水,“夫人吶!夫人吶!只以為山里就是最后一面了沒想到?jīng)]想到還能再見著夫人”
說著話,就哭了起來,哭得聲不成聲,調不成調。
“我?guī)е鴥蓚€孩子走,留你一人在太行我我心里那個難受??!知道你還活著老婆子我嗚嗚才才敢放下這顆心啊”
謝玄上前抱走了阿硯,溫聲提醒那個小小的人兒,“阿硯小心,母親有孕了。”
趙媼一呆,連忙打量起她的肚子。
如今已是臘月底,眼見著就要過年,謝挽也已經(jīng)五個月了。
謝玄把她照顧得好,一日三餐地滋補,又有子期先生成日把脈調理,她的肚子要比十一月時又大了不少。
似趙媼這樣經(jīng)驗老道的人一算日子便知,這不會是旁人的孩子。
趙媼兩眼放光,那一路奔波出的土黃色的臉頓時光芒萬丈,“啊呀!大喜事??!這是天大的喜事啊!王父兒女雙全,兒女雙全啊!”
室內諸人無不十分高興,言笑晏晏,恭賀著主君與夫人,瓜瓞延綿,爾昌爾熾。
唯有灰頭土臉的謝密在關伯昭懷里,雖張嘴哭著,眼巴巴瞧著,卻并不曾與謝硯一起撲上前來叫她一聲母親。
更不要提伸手去抱一抱謝玄,叫謝玄一聲父親了。
那么小的孩子,還不滿周歲。
可阿磐從謝密孤單單的眼睛里,也不知怎么,看出了幾分故人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