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心里咯噔一聲,頭皮發(fā)麻。
武王曾冷眼看沈猛死,如今沈密亦冷眼看武王死。
她看見蕭延年于馬背上回頭,那鋒利的長箭穿透了他的身子,于胸口洇出大片的血色。
斷了一截的烏發(fā)在風(fēng)雪里飄拂,而人呢,中山的懷王已口吐鮮血,從唇畔淌了下來。
阿磐心頭一酸,這不可抑制的酸澀剎那間就穿透了全身,她大聲朝著魏王父喊了一聲,“大人!”
可魏王父哪兒能聽得見呢?
隔了那么遠,也隔了那么大的風(fēng)雪。
魏王父一箭才出,又連射兩箭。
穿透了蕭延年的身子,穿出一片艷麗的血漿。
晉陽巷口不曾射出的箭,長平驛站不曾射出的箭,如今到底在太行山底射了出去,也到底將馬背上的人射下了馬去。
薄暮冥冥,滿天的雪花落著,似敗鱗殘甲。
她想起來這一年的初春,曾從南國一路向北,也一路刀光劍影,短兵相接。
一回回地聽見此起彼伏的慘呼,哀嚎和呻吟,也能一次次地聽見人仰馬翻,撲通撲通地栽進雪里。
想起來她問過蕭延年,“是什么人在追殺主人?”
想起來曾有人說,“你只知我要殺他,但從不知他也在殺我。”
那時候她坐在蕭延年的馬車里,如今坐在謝玄的馬車里。
她該記得謝玄的話,謝玄曾無數(shù)次想要“親手殺他”,也無數(shù)次放蕭延年于馬下。
如今他到底痛下殺手,也下了死手。
這是他那一日于雪夜里說起的,“所有的事,都會了結(jié)。”
這世上再也沒有中山懷王了,再也沒有了。
阿磐心中愴然,腹中劇烈一動,有溫?zé)岬难刂韧绿蕘怼?/p>
臉色煞白,阿磐捂住肚子緩緩地倒了下去,冰涼的水自眼尾滑下,口中喃喃道了一聲,“蕭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