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了就吃板栗,渴了就喝溪水。
板栗干巴巴的,溪水也冰得牙疼。
一臥就是好幾天,沒怎么吃東西,小腹卻撐得脹脹的,人也越臥越?jīng)]有力氣。
追兵在這谷底翻找過好幾回,回回都被她躲了過去。
這巍巍太行可真冷啊,才十月竟就飄起了雪來。
她想,阿磐,走吧,不能再躲了,再躲大雪封山,沒有馬就更不好走了。
打起精神來,背著劍走,沿著溪流,總得先出了山,出了山再去找馬,總會(huì)回大梁。
可她沒能出得了山。
倒在太行的谷底再也走不動(dòng)了。
那便躺著,躺著也好。
她就臥在這谷底,睜眼望著黑壓壓的天,看著那黑壓壓的天飄下一大片一大片白白的雪來。
想起來時(shí)看見一路的尸骨,回時(shí)自己也成了尸骨里的一份子,也要與那累累的尸骨一同填滿這山里的溝壑。
待大雪一重重地覆下,覆滿一整個(gè)冬天,來年春時(shí),就成了滋養(yǎng)這片大地的養(yǎng)分。
罷了。
全都罷了。
安然死去,總不是壞事。
睜眼的時(shí)候聽見狗叫,有溫?zé)岬纳囝^將她舔醒。
唉,是小黃啊。
這便聽見驚天動(dòng)地的馬蹄聲朝她奔來,把這谷底踩得咚咚作響,也把溪流濺起了高高的水花。
最前頭的人翻身下馬,倉皇奔上前來,上前就要來抱她,“阿磐!”
多熟悉的聲音啊,這聲音聽得她心中泛酸。
來的人還是頂著那一張絕美又破碎的臉,分不清到底是誰,到底是謝玄,還是蕭延年啊。
小黃聽謝玄的話,不也一樣聽蕭延年的話嗎?
它原本也是蕭延年的狗。
難怪蕭延年說,你又能逃到哪兒去呢?
到底還是被他找到了。
蕭延年多會(huì)裝啊,他總是做戲做成全套。
你瞧啊,他把那烏絲幾乎全都染成了華發(fā)。
謝玄沒有那么多的華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