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再無人去管那已經(jīng)氣息奄奄的云姜了。
西宮大殿除了不能動的人,該啞的都啞了。
這嘈雜了大半日的西宮終究岑寂下來,而發(fā)生在西宮里的事,那些在西宮里說出來的話,也再也不會傳出去半句。
魏王父再不看鳳座上的人,料理完西宮的事,轉(zhuǎn)過身來就要走了。
俯首彎腰,攬住她的腰身,穿過她的腿彎,一把就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那人身姿似流風(fēng)回雪,那與她一樣暗緋的大袍袖交疊一處。
若是沒有記錯,謝玄是從也不曾這樣抱過她的。
他的胸膛當(dāng)真堅毅寬厚啊,他的臂膀也當(dāng)真堅實(shí)有力啊,她偎在這樣的胸膛里,兀然回過神來,一顆還在七上八下的心倏然一緩。
越過那人有力的手臂,阿磐扭頭朝西宮大殿瞧去。
見西太后眸光定定,正朝此處看來。
一雙眸子微微瞇著,與她四目相撞。
相撞。
不見刀槍,卻見殺氣。
可那又怎么樣呢?
這西宮今日已險些成了一座廢墟。
該死的死了,該啞的啞了,西太后不也得不償失,沒什么了不得的。
阿磐沖西太后微微一笑。
額間木蘭與這暗緋的大袍相映成彰,阿磐橫在魏王父的臂膀之中,正視著西太后,素指纖纖,悠悠撫在魏王父寬闊的脊背之上。
這便見鳳座上的人眸中火燒,滿是指環(huán)的骨節(jié)在長案上抓著,攥著,攥得骨節(jié)發(fā)白。
正如西太后問,“聽說你從前出身鄉(xiāng)野,然膽子卻大,竟不怕吾?”是啊,強(qiáng)弩之末,有什么好怕的呢?
出身卑賤的被王父雙手抱起,身份貴重的,不也被人棄如敝屣。
出了大殿,是廣闊的丹墀,外頭青天白日,已是未時了。
那天光之下廊腰縵回,檐牙高啄,暗沉沉的重檐廡殿泛著鮮活的光澤。
抬頭縱目望去,這宮墻多高多深吶。
外頭的人只羨慕天家權(quán)貴,誰又知道這宮墻之內(nèi)又暗藏著什么樣的勾心斗角,什么樣的骯臟齷齪呢?
幾不可察地一嘆,由著那人攔腰抱著,疾步過了丹墀,又疾步下了九丈高階。
他心中有氣,因而走得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