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他怎么還不走呢?
她哭,是因了她知道蕭延年來了就得死。
一樣的邊關(guān)險隘,一樣的遠(yuǎn)離王城,魏國有大軍壓境,蕭延年來的人才能有多少呢?
他來就是死路一條,沒有生機(jī)。
抵在那人腰間的弩箭緩緩垂了下去,阿磐憮然,“你怎么就不能,安穩(wěn)地留在晉陽,做你的趙王呢?”
好好地做他的王,正大光明地打仗。
若還愿復(fù)國,就等誕育子嗣,把兒子送去中山故地,再賜地為王。
若不愿,就在太行以西做個守成之君,守個十年,也沒什么不好啊。
什么都想要,到頭來,就什么都不會有。
她想不明白,因而問,“你圖了什么??!”
那人怔然回道,“圖你?!?/p>
這岑寂看起來漫長,卻不過一瞬,并沒有多久。
俄頃的工夫,便聽外頭殺聲四起。
那吱吱呀呀的木樓梯上腳步亟亟,有人借夜色驚惶奔來,身影在門外擦出了飛快的幾道,繼而破窗翻來。
黑色的夜行衣有多處破開,破損處已露出了綻開的血肉。
血就順著陸商持劍的手往下淌,從肘間手臂淌,沿著那暗黑的夜行衣,嘩嘩地往下流,把那一雙手染得通紅,染得血光四下都是。
范存孝也一樣,他的腿在微微地抖,他的腿也一樣在嘩然地淌血。
只想著要調(diào)虎離山,卻料不到被謝玄關(guān)門捉賊。交手這么多次,他們好似從來也不曾吃過這樣的虧。
陸商手抖著,聲腔顫著,“主人!快走!”
是啊,快走吧。
他該如他的字一樣,當(dāng)機(jī)立斷,真正地“棄之”。
可他兀然立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陸商上前推了一把,“師兄,帶主人走!”
范存孝護(hù)住蕭延年,瘸著腿便往外去,一踩一個血腳印,“主人!”
可陸商卻不走,手里的刀翕動著,抬手便架上了阿磐的脖頸,壓聲低喝,“出去!”
那人驀地回頭,“你要干什么?”
陸商的刀橫著,“師妹,你若還記著主人的好,就送主人出去!”
是,她記得蕭延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