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箭傷的魏人,沒有旁人,只有魏王父而已。
趙人幾乎要把這宅子掀翻,再掀個底兒朝天。
此處既已暴露,因而也就連夜轉(zhuǎn)移。
轉(zhuǎn)移了好幾個地方,東躲西藏,仍舊還在晉陽。
到哪兒也都得帶著她縫好的小衣裳,帶著她的小黃,還有帶著趙媼和女醫(yī)官。
成日提心吊膽地躲藏,盡心盡力地侍奉,也苦心焦思地盼著她的阿硯。
也不知道到底要在晉陽待到什么時候,不知道阿硯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送回來。
因了折騰,謝玄的傷總養(yǎng)不好,他們的將軍也已經(jīng)折了四五人,可他仍舊一次次出門,不知在晉陽布局什么。
待到了五月中,忽然聽說趙王駕崩。
這可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啊,趙王一死,滿城搜捕王父的趙人立時就被撤了回去。
趙國王室兩大公子黨派又開始打得頭破血流,哪里還有多余的心神去與魏武卒打仗,更不必提還有什么閑暇去搜捕魏人了。
緊接著好消息又來。
外頭有人來稟,說小公子,找到了。
這便見趙媼抱著孩子跑進來,那肥美的身子跑得一顫一顫,她的小狗也跟在后頭屁顛屁顛地跑,“汪!汪!汪!”
趙媼歡喜地眼淚一汪一汪地流,“夫人?。⌒」踊貋砹?!小公子回來了!”
哦,她的阿硯。
孩子一回來,阿磐的心都軟了。
拆開襁褓,翻來覆去地查看。
那像狼毫一樣的胎毛仍舊倒豎著,眼睛,鼻子和嘴巴,也全都與他的父親一模一樣啊。
蕭延年沒有食言,也沒有誆她。
做“君子”,有千般萬難。
然而她與蕭延年到底都做了守信的人,因而也都做了一回君子。
這是一個被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小嬰孩。
看見她的孩子,她心里的酸澀啊也不知從何而起,又要蔓延至何處,只把阿硯緊緊抱在懷里,抱著就哭。
放聲大哭。
也不知多久都不曾哭得這般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