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眼里噙淚,她抬袖壓著心頭的顫抖,“那是那是大人”
謝允打斷了她,“主君已經(jīng)知道,嫂嫂千萬不要再說,再平白惹主君傷懷?!?/p>
阿磐心神一晃,“大人知道什么?”
謝允遲疑著,“中山君說嫂嫂千辛萬苦為他生下的孩子,將來要傳承蕭氏的宗嗣,孩子就是他的命,不許主君插手過問一句,這也是換得嫂嫂下落的條件?!?/p>
阿磐心中蕩然一空,難怪謝玄從來不問。
這十月來,她與蕭延年無一日不是共處一室,同榻而眠,誰不疑心這孩子的血脈啊。
這兵荒馬亂的世道里,一個莫名消失十月的女子,大抵早就被吃干抹凈,哪兒還有什么清白可言吶。
謝允還在說話,“還說,見到嫂嫂后,要嫂嫂放心,他唯一的孩子,不必牽掛?!?/p>
阿磐怔怔問道,“他的孩子?”
她想起來陸商最后的警告,“孩子的事,永遠不要叫魏王父知道。誤了主人的事,小公子,會死的?!?/p>
蕭延年是毒蛇,為了復國,什么事干不出來。
陸商呢,一個殺人機器,與她的主人同心同德,亦是說到做到。
阿磐自己就是千機門的人,千機門的本事,她又怎么會不知道呢?
正因了知道,因而不敢輕易透露阿硯的行蹤,此時亦不敢輕易透露阿硯的身世。
強大如王父謝玄,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一個阿磐,又該怎么去找一個小小的嬰孩?
一個有手,有腳,能走路,會騎馬的大人,都難逃羅網(wǎng),何況一個不滿兩月的小嬰孩,把這樣的嬰孩藏起來,實在如湯沃雪,輕而易舉。
只怕風聲才透露出一星半點兒,陸商的刀就已經(jīng)刺透那小小的身子了。
這樣的場面阿磐不敢想。
單單腦中一閃而過那慘烈的景象,就已經(jīng)叫她的心揪作一團,揪得喘不過氣。就已經(jīng)被那把刀刺透了五臟六腑,刺得支離破碎,不成模樣。
哪個母親敢冒這樣的險。
她喃喃地道了一句,“那是大人的孩子。”
一旁的人卻沒有反應(yīng)。
她想,謝允聽了這樣的話,怎么會沒有反應(yīng)呢?
是不信,還是不曾聽見?
她回想適才,好似也不曾聽見自己說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