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頭還跟著范存孝,范存孝后頭還呼啦啦地跟著許多個黑衣侍者。
浩浩蕩蕩的,在這鄉(xiāng)間的小道上拉出了一溜長長的隊伍。
她聽見范存孝低低地勸阻,“主人身上有傷!跑不得??!”
勸不了蕭延年,便又大聲勸阿磐,“師妹別跑了!主人傷口迸開了!出血了!”
阿磐聞言頓了下來。
便是不提身契,不提贖罪,蕭延年總是在魏人刀下救過她的。
救了她一命,她是應了要還的。
回頭去望,月色下的蕭延年一張臉說不清是什么顏色。
被酒燒得發(fā)紅,卻又因傷痛得煞白。
整個人啊就在這紅與白之中變幻莫測,真叫人于心不忍了。
她不再往前跑了,轉身進了稻田。
稻田里一樣有水,因了這連日的雨,原先只沒一截小腿,眼下已經(jīng)沒到膝頭了。
田水也是一樣的。
她進了水,蕭延年便也跟著進了水。
他往前走一步,阿磐便往后退一步。
他不走了,她便也就停下了。
那人慢慢走過來,亦是一樣大口地喘氣,“阿磐?!?/p>
兩個人就在田塍間的水里立著,她也當真體會到了陸商說的“蟲子咬”是個什么滋味兒。
月色下能清楚地瞧見那人心口下方已經(jīng)出了一大片的血,把那凝脂色的軟袍洇出了一大朵嬌艷的山茶。
“過來?!?/p>
他說。
她不肯啊。
他的身形亦是纖毫畢露,阿磐不敢過去。
先前雖也同榻,但那人到底不曾動她,今夜卻不一樣了啊。
今夜啊,他們都飲了一樣的仙靈脾,都一樣的似蟲噬咬,也都一樣的谷欠火焚身。
她搖頭,“主人出血了,不要再過來了。”
那人身子微晃,捂著心口,在這水里幾乎支撐不住了,只是低聲叫她,“阿磐”
唉,他這是何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