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心里一凜,下意識(shí)地攥緊了手里的衣袍。
一個(gè)與她一樣鄉(xiāng)野長大的人,一個(gè)不過才來魏營兩日的人,立即就能拖住謝玄,支開醫(yī)官,拿下曹姬,困住趙媼和司馬敦,光天化日就敢明目張膽將她送走的人,到底背后是誰,才有這般手眼通天的本事呢?阿磐提著一顆心,“姐姐是什么人?”
云姜收回手去,那窈窕的身子端然立穩(wěn)了,嘴角的笑斂去幾分,忽而正色起來,“小妹,你難道要戴著這枚扳指去見主人嗎!”
阿磐如被人打了一棍,這青天白云,烈日昭昭,竟使她頭皮一麻,兀然打了一個(gè)寒顫,喃喃問道,“主人?”
“主人”二字,當(dāng)真令人膽寒啊。
云姜微微一笑,坦然回道,“是啊,主人?!?/p>
中山國的主人,除了蕭延年,再?zèng)]有旁人了。
記得先前蕭延年說,“會(huì)有比你更合適的人?!?/p>
原來,原來竟是云姜。
阿磐叛變了,因而他們便尋了更合適的人來取代阿磐。
那這一日一夜以來,云姜的一言一行也全都名正言順,合乎其理了。
可若果真是這樣,阿磐還怎能放心地走啊。縱然死了,也合不上眼啊。
一時(shí)困心衡慮,郁郁累累,她想,阿磐可以死,可謝磐不能不管她的大人啊。
大業(yè)未竟身先死,何其悲哀,何其痛哉啊。
是,是不能戴著扳指去見主人。
蕭延年恨不能把謝玄挫骨揚(yáng)灰,那也必定會(huì)把謝玄的扳指摔碎,砸碎,碎成齏粉,那就再也回不來了。
她由著云姜把玉扳指取走,卻沒有什么可說的。
只怔怔地望著云姜將扳指捏在手中,高高舉起,在日光下仔細(xì)端量。
那盤龍扳指在日光下閃著,閃著溫潤的光澤,阿磐有多喜歡啊。
可云姜隨手就丟給了曹姬,“戴上吧?!?/p>
眼睜睜地望著曹姬抬起雙臂,張開紅線,將謝玄的玉扳指戴在了頸間。
阿磐的心驀地一抽。
眼里噙淚,極力忍著,忍得眼眶通紅,不肯叫眼淚掉下來。
只咬緊牙關(guān),委屈地不知該怎么辦了,出口時(shí)一嘆,卻只有兩個(gè)字而已,“姐姐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