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存孝道,“何必怨你,死是早晚的事,你不必自責(zé)。”
阿磐眼眶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是了,一入千機(jī)深似海,旦有一息尚存,便投死為國,以義滅身。
這是從上馬車入山門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明明白白的了。
門里的人大多都要死,活下來的到底會有幾個呢?
她會死,陸商會死,范存孝也會死。
還猶自出神,見一旁的人已經(jīng)揚起了馬鞭,“時候不早了,我們快些走吧?!?/p>
是了,眼見著天光微亮,再不走就要來不及了。
阿磐應(yīng)了一聲,范存孝開始揚鞭打馬,岌岌趕起車來。
來的時候不算遠(yuǎn),回去的時候也就半日腳程。
下車的時候就在魏營之外了,月白風(fēng)清,一天星斗,能望見塔樓里的甲士正在值守,那赭色的盔甲和鋒利的大刀在月色下泛著清冷的光澤。
那黑衣侍者原本根本不曾跟來,眼下竟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
“師妹,快去吧。”
阿磐問她,“范師兄,我出來有幾日了?”
“三日了。”
哦,三日了。
三日了,去了就是自投羅網(wǎng),就是一死。
阿磐惶然,“范師兄,我我有點兒害怕?!?/p>
猶猶豫豫地開了口,可怕范存孝就這么轉(zhuǎn)身走了,留她一人進(jìn)魏營,卻又倉倉促促地說完了話。
這樣的話沒有對謝玄說過,也沒有對蕭延年說過,卻對一個不怎么熟悉的人說自己害了怕。
她是千機(jī)門出來的細(xì)作,千機(jī)門那樣的地方最講究以實力說話,也最瞧不起朽木糞土,無能之輩。
她記得從前在千機(jī)門里,只有范存孝對她有過善意,因而這心里不知道到底該對誰傾訴的話,竟對他說了起來。
但范存孝沒有譏諷,他溫和寬慰,“師妹不必怕,千機(jī)門的人”
他頓了一頓,坦然道,“活下來的也不會有幾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