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必費什么力氣,掀開軟袍已是一覽無余。
照舊還是從前的模樣,什么也不必多說,此時此刻,他只是需要一味解藥。
要這一味解藥來暖和他入骨的冰冷,抑或舒緩他無處宣泄的滾燙。
是,也不知從哪一刻開始,那冰冷嚇人的身子就開始生燙發(fā)熱,開始似往常一樣地灼人。
阿磐猜度,他大抵有寒疾,又吃了什么驅(qū)寒的藥,但這藥卻又過猛。長此以往,早早地就要使這具血氣方剛的身子敗壞下去。
至少,他的身子已不如從前了。
最初總要熬到天光大亮,后來不及平明,如今大約不過子夜,他也只到子夜。
忽地一滑,撲通一聲,那灼人的魏王父竟就猝然栽倒一旁。
這樣的事,從也不曾有過。
阿磐心里一凜,忙將那人攙至榻上,一頭的冷汗使他看起來愈發(fā)疲弱,這個人都沒什么力氣。
“大人”
外頭的人聞聲登時問道,“主君!可還好?”
那人幽幽嘆了一口氣,“好?!?/p>
說的盡是胡話。
哪里好了?
但外頭的人聽見了就不再多嘴。
阿磐知道謝玄話少,素來不喜旁人多問,可仍舊試著與他說話,“奴雖常來大帳,但仍覺得大人有些陌生,許是不怎么看見大人的緣故總覺得大人好似有什么心事,人也清減了?!?/p>
是,每每進帳,何時正對過他呀。
看不見他棱角分明的臉,也看不見他那松針?biāo)频拈L睫,看不見他的鳳目,鼻梁,薄唇,酒窩,也看不見他的喉結(jié)是怎樣地滾動。
她還說,“大人今日抱恙,奴心中十分擔(dān)憂。但求大人與奴說說話,也許奴會有些法子呢?!?/p>
那人垂眸定定地望她,半晌重重地嘆了一聲,“你很像一個人?!?/p>
“但孤知道你不是她?!?/p>
“大人,說的是誰?”
幾乎是從他心口里蹦出來的話,低沉,渾厚,泛著磁,也壓著力,“一個故人?!?/p>
“是什么樣的人?”
“孤甚至都不曾見過她的模樣?!?/p>
“一個姑娘?!?/p>
“孤只知道她帶著一塊斷開的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