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走鋼絲（第2頁）

“你？”葉云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讓二狗心頭一凜，“你的箭，留著招呼‘客人’。”

他走到桌邊，提起粗陶茶壺，將里面冰冷的殘茶倒在野狐溝出口和老鴰渡之間的區(qū)域，水漬迅速洇開一片深色。

“算算日子，‘過山風(fēng)’馬老六的車隊，這兩天就該到了吧？”

葉云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等溝里殺得差不多了，鹽到手了，你帶上剩下的所有弓箭手，埋伏在老鴰渡上游那片蘆葦蕩里?！?/p>

他盯著地圖上那片水漬，眼神幽深：“馬老六護著鹽車，到了渡口，發(fā)現(xiàn)接應(yīng)的水匪沒來，溝里又火光沖天殺聲震地……你說，這條‘過山風(fēng)’，是選擇掉頭回去看看老窩呢，還是硬著頭皮去渡口等船？”

二狗瞬間明悟，眼中爆發(fā)出殘忍的興奮：“無論他選哪條路，都是死路！大人高明！半渡而擊，以逸待勞！我的箭，專射他的頭馬和車夫！”

“不，”葉云緩緩搖頭，聲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亞的寒風(fēng)，“我要活的馬老六，和他手下幾個能喘氣的頭目。打斷腿也要給我拖回來?！?/p>

他看著二狗有些錯愕的眼神，一字一句，清晰地補充道：“還有，他們身上的‘鹽引子’，一張紙片，一塊腰牌，甚至是一句切口暗語，都得給我完完整整地搜出來！”

帳內(nèi)再次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徐山和張狗蛋也反應(yīng)過來了，看著葉云的眼神充滿了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

這已經(jīng)不單單是搶鹽了！這是要奪了土匪的運鹽路子，自己披上“過山風(fēng)”的皮，去和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慶豐祥”搭上線！

這是要李代桃僵，黑吃黑到底，用土匪的骨頭，鋪他破虜營的鹽路！

“大人……”徐山喉嚨有些發(fā)干，“那‘慶豐祥’背后可是……”

“知府？”葉云嗤笑一聲，打斷了徐山的話，他走到帳門口，掀開厚重的簾布。帳外，是土堡深沉的黑夜，遠處營火點點，更襯得這荒野邊關(guān)的孤寂與肅殺。

凜冽的寒風(fēng)立刻灌入，吹得他玄色披風(fēng)獵獵作響，也吹散了帳內(nèi)渾濁的空氣。

他背對著眾人，望著無邊的黑暗，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猶豫的決絕：

“在這北疆邊關(guān)，活下來，讓兄弟們吃飽穿暖，手里有刀槍，能殺韃子，才是最大的規(guī)矩！”

他微微側(cè)過頭，燭光映亮他半邊冷硬的臉頰，那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能劈開這沉沉夜幕：

“傷天和？不傷我破虜營的兄弟就行！”

“至于知府？”他冷哼一聲，語氣淡漠得如同在談?wù)撃_下的塵土。

“等我們的鹽，變成他庫里的銀子，變成邊軍身上的棉衣，嘴里的糧食……你看他認不認我們這張‘閻王爺’開的鹽引！”

寒風(fēng)卷著葉云冰冷的話語，在軍帳內(nèi)盤旋。徐山、張狗蛋、二狗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被徹底點燃的火焰和豁出去的瘋狂。

跟著這樣的主將，是提著腦袋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卻也可能是殺出一條前所未有的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