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來福一下車腿都有些軟,他領著葉凡和李金虎,幾乎是小跑著進了辦公樓。
縣經委的劉主任,已經等在了走廊上。
劉主任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干部,看起來很穩(wěn)重。
他看到葉凡,眼神復雜,既有欣賞,也有一絲掩飾不住的緊張。
他把葉凡拉到一邊,沉聲叮囑:“小葉,今天這個場面,非同小可。這不僅是咱們縣第一筆真正意義上的外資洽談,也關系到咱們國家在外國人面前的形象。你的任務很重,既要維護好咱們的利益,不能讓國家資源流失,也不能把話說得太死,把外商嚇跑了。這個度,你自己一定要把握好?!?/p>
“劉主任,我明白?!比~凡點了點頭。
“明白就好。”劉主任嘆了口氣,“說實話,縣里壓力很大。這既是天大的政績,也可能是天大的麻煩??傊?,隨機應變,我們給你撐腰!”
話是這么說,但葉凡聽得出來,這腰,撐得有點虛。
走進縣委最大的會議室,里面已經坐了不少人。
縣里的幾位主要領導都正襟危坐,表情嚴肅。
而在會議桌的另一邊,則是一派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個約莫四五十歲,金發(fā)碧眼,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深藍色女士西裝的外國女人,正端坐在主位。
她就是信達貿易的副總裁,菲奧娜。
她的氣場很強,僅僅是坐在那里,就成了整個房間的焦點。
她的眼神銳利,帶著一種常年身居高位的審視感。
她旁邊,是垂手侍立的梁文斌。
幾天不見,這位香江來的項目經理,已經沒了之前的意氣風發(fā),像個做錯了事的學生。
會議開始,縣領導先是發(fā)表了一通充滿官方辭令的歡迎講話,菲奧娜只是禮貌性地微笑著,等縣領導講完,她便直接開門見山,流利的普通話里帶著些微的口音,卻字字清晰:
“感謝各位領導的熱情接待。時間寶貴,我們就談些實際的。梁經理已經把貴方的合作意向,也就是成立合資公司,由貴方控股百分之五十一的方案,向我作了匯報。”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最后定格在葉凡臉上,嘴角勾起一抹職業(yè)化的笑容,但說出的話卻像冰一樣冷硬。
“對于葉先生的這個方案,我只能說,非常有想象力。但是,這不符合商業(yè)的基本邏輯。”她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桌上,“信達貿易,是一家資本企業(yè)。資本,追求的是利潤最大化和風險可控。我們將投入數(shù)百萬的資金,引進世界一流的開采設備和管理團隊,承擔所有的市場風險。為此,我們要求獲得這家新公司不少于百分之七十的股權。這是我們的底線,也是國際商業(yè)合作的慣例?!?/p>
百分之七十!
這個數(shù)字一出口,會議室里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縣里幾位領導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百分之七十,這跟直接把礦山賣了有什么區(qū)別?
這要是傳出去,他們這幫人的烏紗帽還要不要了?
李金虎“騰”地一下就要站起來,卻被葉凡用眼神按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葉凡身上,看他如何應對這幾乎是最后通牒式的要求。
葉凡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