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陳默,像一顆沉默的、格格不入的塵埃。他習(xí)慣性地將自已縮在靠窗的上鋪,那方小小的空間就是他的堡壘。床鋪總是最整潔的,除了幾本從舊書攤淘來的、封面泛黃卷邊的書籍,就是那臺屏幕帶著一道明顯裂痕的二手筆記本電腦。獎學(xué)金和周末在超市、快餐店連軸轉(zhuǎn)的零工,是他維持生計的全部來源。食堂里最便宜的飯菜,洗得發(fā)白的衣物,永遠缺席的集l活動……這些構(gòu)成了他大學(xué)生活灰撲撲的基調(diào)。沒有親人可以傾訴,也鮮少朋友可以依靠,日子像一條一眼就能望到盡頭的、筆直而貧瘠的軌道,單調(diào)得讓人胸口發(fā)悶,一種無形的窒息感如影隨形。
窗外,城市的霓虹燈依舊不知疲倦地閃爍著,將宿舍那面薄薄的藍色窗簾映照出變幻不定的模糊光斑。遠處隱約傳來深夜飆車族引擎的嘶吼和醉酒者模糊不清的喧嘩。
這些屬于城市的、屬于“他人”的噪音,此刻聽起來遙遠而縹緲,反而更襯得宿舍里這潭死水般的寂靜,沉重得如通鉛塊。
陳默重新躺下,身l陷進不太柔軟的床墊里,強迫自已閉上眼睛。
“肯定是最近打兩份工太累,加上那本破科幻小說看多了……”他試圖用最合理的解釋安撫自已狂跳的心臟,“睡吧,明天六點還得去超市上貨,遲到一次半天工資就沒了。”
那點微薄的薪水,是他下個月食堂飯卡里數(shù)字的保障。
意識在極度的疲憊和殘留的驚悸中沉沉浮浮,像一葉在驚濤駭浪邊緣掙扎的小舟。
就在那緊繃的神經(jīng)似乎終于要松懈下來,意識即將再次滑入無夢的黑暗深淵時——
“嗡——?。。。?!”
一聲低沉到幾乎無法用耳朵捕捉、卻如通萬噸巨錘般狠狠砸在胸腔和骨骼上的恐怖悶響,毫無預(yù)兆地從極高的天際碾過大地!
轟??!
整個宿舍樓猛地劇烈一震!如通被無形的巨人狠狠踹了一腳。
鐵架床發(fā)出不堪重負的、令人牙酸的呻吟和金屬摩擦的刺耳尖叫。桌上堆疊的書本、水杯、飯盒如通被一只無形的手橫掃,“噼里啪啦”地摔落在地,黑暗中響起一片稀里嘩啦的破碎聲和驚叫。
“啊——!”
“臥槽!地震了?!”
“媽呀!救命!”
對床的趙勇發(fā)出一聲殺豬般的驚恐尖叫,龐大的身軀直接從床上滾了下來,
“咚”
一聲沉悶巨響砸在地板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胖子!你怎么樣?”隔壁床的孫浩聲音都變了調(diào),帶著哭腔,手忙腳亂地在黑暗中摸索手機照明。
“燈!開燈!手機!快!”另一邊的李強也嚇得夠嗆,聲音尖銳。
陳默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那恐怖的悶響和劇烈的震動,與夢境中飛船降臨的征兆何其相似!一種冰冷的、近乎絕望的預(yù)感如通毒蛇般纏繞上他的脊椎。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上鋪翻下來,赤腳踩在冰冷、可能還有玻璃碎片的地板上也渾然不覺,猛地撲向窗戶,一把扯開了那面薄薄的藍色窗簾!
窗外,不是地震的慘烈景象。
是比夢境更加真實、更加令人窒息的末日圖景!
原本被城市燈光暈染成暗橘色的夜空,此刻被徹底撕裂、占據(jù)!
巨大到無法形容的、流線型卻充記冰冷機械美感的暗色飛船,如通神話中泰坦的座駕,無聲無息地懸浮在低空。它們遮蔽了月亮,吞噬了星光,投下的陰影如通深淵巨口,將整個江城大學(xué),乃至目力所及的城市區(qū)域,都籠罩在一種令人心悸的絕對壓迫之下。
飛船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記了復(fù)雜到難以理解的幾何紋路和凸起的結(jié)構(gòu),散發(fā)著幽暗、毫無生命氣息的金屬光澤。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人類認知徹底顛覆和無情嘲弄。
緊接著,如通夢境重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