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紅巷遇儲（第2頁）

林疏玥心里一驚，猛地轉(zhuǎn)身想躲，卻見顧晏辭已走上樓梯。他穿著件石青色常服，沒戴冠帽，長發(fā)用玉簪束著，眉眼在廊下燈籠的光里顯得格外清冽。兩人目光撞在一起，顧晏辭的腳步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是了然的淺笑。

“這位公子看著面生，是第一次來？”顧晏辭的聲音溫潤，像在跟尋?？腿舜蛘泻簦抗鈪s若有似無地掃過她束發(fā)的發(fā)帶。

林疏玥手心冒汗，只能硬著頭皮拱手：“在下……林某，來找位朋友?！?/p>

“是嗎？”顧晏辭走到她身邊，指尖看似無意地拂過她的衣袖，聲音壓得極低，“孤倒不知道，林小姐還有在青樓會友的雅好。”

林疏玥的臉“唰”地紅了，又氣又急，卻偏偏不能發(fā)作。她瞪了顧晏辭一眼，轉(zhuǎn)身想走，卻被他拉住了手腕。

“別急著走?！鳖欔剔o的指尖微涼，眼神卻帶著點戲謔，“既然來了，不如看看劉掌柜和靖王，在這風月場里談了些什么要緊事?！?/p>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侍衛(wèi)守住樓梯，自已則走到窗邊，指著樓下的馬車：“那是靖王的貼身侍衛(wèi)，從昨夜守到現(xiàn)在，看來劉掌柜手里的東西，比我們想的還要重要?！?/p>

林疏玥這才反應過來，顧晏辭不是碰巧來的，他早就盯上了劉掌柜。她掙開他的手，壓低聲音：“殿下跟蹤靖王？”

“彼此彼此?！鳖欔剔o挑眉，目光在她臉上逡巡片刻，忽然伸手，用指腹輕輕擦過她的臉頰，“林公子這妝容倒是別致，只是這煙灰蹭得太勻，倒像是姑娘家描眉時不小心沾了黛粉?！?/p>

他的指尖帶著微涼的觸感，擦過皮膚時像有電流竄過，林疏玥猛地后退半步，抬手捂住臉頰，又氣又窘：“殿下請自重！”

“哦？”顧晏辭故作驚訝地挑眉，“孤只是見公子臉上有灰，好意提醒罷了。怎么，林公子這般嬌貴，碰不得？”他說著，竟又往前湊了半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得極近，他身上清冽的墨香混著淡淡的松煙味漫過來，讓林疏玥的心跳漏了半拍。

“殿下若是無事，在下先行告辭?！绷质璜h攥緊衣袖，只想趕緊逃離這尷尬的境地。

“急什么。”顧晏辭卻側(cè)身擋住她的去路，目光落在她束得一絲不茍的發(fā)髻上，嘴角噙著抹玩味的笑，“方才聽龜奴說，林公子是來尋劉掌柜對賬的？巧了，孤也有些賬想跟劉掌柜算。不如……通行？”

他刻意加重了“通行”二字，眼神里的戲謔幾乎要溢出來。林疏玥這才意識到，自已方才隨口編的借口，竟被他抓住了把柄。

“殿下是太子，在下是布衣，不敢與殿下通行?！彼仓^皮回絕，只想離這個處處透著古怪的太子遠些。

“布衣？”顧晏辭輕笑一聲，忽然伸手，指尖輕輕撥動了她發(fā)間的玉簪。那玉簪是她臨時從妝匣里拿的，樣式簡單，此刻被他一碰，竟有些松動?！澳艽┰掳缀季I，戴羊脂玉簪，林公子這布衣，怕是比京中不少勛貴子弟還要l面?！?/p>

林疏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再動一下，發(fā)髻就要散了。她抬手按住發(fā)簪，怒視著顧晏辭：“殿下再這般無禮，休怪在下不客氣！”

“哦？林公子想如何不客氣？”顧晏辭非但沒退，反而彎了彎唇角，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是想喊人來，說孤在青樓為難一名前程似錦的書生？”

“你——”林疏玥被他堵得說不出話，臉頰紅得像要滴血。她從未見過如此無賴的顧晏辭，往日里在宮宴上見他，總是一副沉穩(wěn)端方的模樣，誰知私下里竟這般……

“好了，不逗你了?！鳖欔剔o見她真急了，終于收斂了些，轉(zhuǎn)身走到桌邊，拿起那塊雕著雄鷹的玉佩，“說正事吧。靖王的私印出現(xiàn)在這里，劉掌柜又與他深夜密談，你覺得他們在談什么？”

林疏玥這才松了口氣，定了定神，走到他身邊：“蘇氏讓陳忠與劉掌柜勾結(jié)，偽造聚寶閣的賬目，侵吞尚書府的財產(chǎn)?？伤麄?yōu)楹我渡暇竿?？?/p>

“或許不止是侵吞財產(chǎn)那么簡單?！鳖欔剔o指尖摩挲著玉佩上的“靖”字，眼神沉了下來，“靖王這些日子頻頻與戶部官員接觸，而聚寶閣的賬目，恰好與去年漕運的一批虧空有關(guān)?！?/p>

林疏玥心頭一震：“漕運虧空？那不是被壓下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