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衣袖扯下,將將將疹子覆蓋。
江小娘放在桌上的手倏地握緊,她呼吸急促,眉頭幾乎皺成川字,卻許久也不曾出聲。
時間一點點流逝,屋內(nèi)放了冰,江小娘卻憑空出了一身汗。
只是盈繡,那可是她的女兒,是她的親骨肉。
她眼眸一閉:“三姑娘,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只是我不能說,若我說了,我的盈繡,朗哥,包括我自己都是要遭殃的,若你怨恨要來尋仇,對我一個人就是了,何至于牽扯無辜的人,我的一對兒女彼時才多大,她們什么都不知道?!?/p>
“所以,當(dāng)真是你給‘我’下的毒?!?/p>
江小娘沒有應(yīng)聲,只扭過頭,避開了視線。
幾乎是默認。
于溪荷與玉潤對視一眼,接著聲音冷硬:“到底是誰指使的你?”
江小娘頓了頓,只說:“沒人指使我,是我一人干的,是我每個季度都在給你的茶罐下毒,下了八年之久,你的吃穿用度是我備下的,除了我還能有誰?”
于溪荷不信,她起身走到人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想用這套說辭搪塞我?你覺得我會信嗎?還是說你不想要你的女兒了,你要放棄她了?”
江小娘被抓了手,只好回過頭看她,她神色異常復(fù)雜,眼眸里的情緒似無力又似糾結(jié),最終還是那句:“三姑娘,我真不能說。”
她似是破罐子破摔:“我不知三姑娘如何做到的,但盈繡雖在長公主手上,長公主也不可能無緣無故要她的命去?!?/p>
就算于盈繡只是一個庶女,也終究是帝師的女兒,是官宦人家的貴女,長公主自是不可能要她性命的。
她當(dāng)真是算準了這一點。
她倏地湊近,對上她眼眸:“可是老夫人?”
因著猝不及防,江小娘驚了驚,神色有一瞬怔然,除此之外卻再沒別的了。
她眼眸微凝:“不是老夫人?!?/p>
江小娘反應(yīng)了過來,她甩開她的手幾步迅速起身,接著背過身去,她的后背已被汗水浸濕:“三姑娘你莫要再問了,我不會說的?!?/p>
于溪荷直起身,她緩緩?fù)鲁鲆豢跉?,聲音一錘定音:“所以,是于賦永。”
“三姑娘!”
江小娘突兀放大聲量。
她卻陡然沒了力氣,腳下一陣虛浮,身形跟著搖晃起來,玉潤連忙上前,扶著人躺倒在小榻。
她按著額角,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與于賦永相處的情形。
他和善友好,會維護“她”,會偏愛“她”,幾乎是完美的父親形象,甚至這清荷苑里的荷花池都是他一手督促,熹荷雖養(yǎng)在外頭,但這府里的人都知曉,三姑娘是主君最寵愛的姑娘。
她想過是老夫人,想過是否存在隱情,讓老夫人生了殺心,她甚至捉摸起隱情都不曾想過會是于賦永。
即便他一直在懷疑對象里。
于賦永,他可是熹荷親生的父親,是熹荷在外多年,唯一記掛她,對她關(guān)懷有加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