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斗野仙（第2頁）

奶奶緊緊攥著我的手，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她布滿皺紋的手掌傳來陣陣暖意，卻掩不住微微的顫抖。

身后那個干瘦老頭陰惻惻的笑聲如同附骨之疽，在寒風(fēng)中打著旋兒鉆進(jìn)我的耳朵，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奶奶，咱們干嘛要躲？”

一進(jìn)家門，我就忍不住跺腳問道，

”咱家堂上供著那么多位老仙，隨便請一位出來都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奶奶取下繡著祥云紋的棉布圍巾，動作輕柔地掛在門后的桃木衣鉤上。

她轉(zhuǎn)身時，銀白的發(fā)絲在夕陽下泛著溫暖的光暈。

”十三啊，”她粗糙的手掌撫過我的發(fā)頂，聲音像浸了蜜的糯米糍般綿軟，

”咱們供奉仙家，求的是濟(jì)世救人。

若為一時意氣與人斗法，豈不是辜負(fù)了老仙們的慈悲心？”

我悶悶地應(yīng)了聲，心里卻像堵了團(tuán)棉花。

窗外的老槐樹沙沙作響，仿佛也在嘲笑我們的退讓。

暮色四合時，全家人圍坐在榆木八仙桌旁。

奶奶燉的酸菜白肉在砂鍋里咕嘟作響，蒸騰的熱氣模糊了玻璃窗上的霜花。

突然，”哐當(dāng)”一聲巨響震得碗筷亂顫——院門像是被巨力撞開。

緊接著狂風(fēng)裹挾著沙礫噼里啪啦砸向窗欞。

供桌上的紅燭無風(fēng)自燃，火苗”騰”地竄起半尺高，將堂前懸掛的七彩幡幢照得流光溢彩。

奶奶手中的竹筷”啪”地拍在桌上，震得醋碟里的蒜瓣跳了三跳。”

欺人太甚！”

她眼中精光暴漲，皺紋間竟浮起一層淡金色的光暈。

只見她利落地挽起藏青色大襟，三步并作兩步來到神龕前。

供桌上的黃銅香爐微微顫動，似在回應(yīng)她的怒意。

三炷降真香在奶奶指間燃起青煙，她口中念念有詞：

”今有邪祟犯我門庭，懇請”

后半截祝詞化作耳語般的呢喃。

當(dāng)?shù)谌葸迪聲r，香頭突然爆出三點金星，檀香混著某種古老草藥的氣息瞬間充盈整個堂屋。

”哪位仙家愿替弟子討個公道？”

奶奶盤腿而坐的聲音還飄在空中，堂前突然卷起一道龍卷風(fēng)似的白霧。

那霧氣凝成隱約的獸形，帶著破空之聲撞開雕花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