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眼看向小牛,道:“你說等那一只壞了,會給我再做一個。
它早就壞了,可是十年了,我并沒有等到。
”“……”荀郁抬起頭:“我已不想再等,現(xiàn)在,我自己來找你要了。
”荀煦四指蜷起,在桌面上按得發(fā)白,半晌才終于抬手,撿起那個小牛。
她將小牛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越湊越近,近到荀郁覺得她其實根本看不清那個小牛。
荀煦的頭埋得很低,荀郁看不見她的臉,然后她看到兩滴淚水落到小牛的脊背上。
如此觸動她的人正在她面前,她卻只抱著一個死物在懷中垂淚,眼都不抬一下。
荀郁看著她,心中有些荒謬又有些可悲。
何其笨拙的一個母親。
很久過去,荀煦仍然沒有抬頭,她將小牛抵在額前,擋住自己的臉,聲音微?。骸盀槭裁?、現(xiàn)在才……”是啊,荀郁早便來到了洛陽,此刻再看過去種種,還有什么不明白?她早認出荀煦是她的母親。
荀煦多年的教養(yǎng)讓她此刻本并不想說話,畢竟十分失態(tài),出口的話難以保持理智。
但她等不了荀郁回答,又道:“你、這些年……如何?是了!你的身體——”荀煦猛地抬起頭,抓住荀郁的手腕。
……你的身體為什么這么差?然而她看見荀郁面無表情的臉,那問題便沒問出來。
荀郁終于看到荀煦的滿面狼狽,這情形比她預(yù)料的要好很多。
原來即便是荀令君,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也還是會失態(tài)至此。
如此她的計劃能成的可能便大大提高了。
她抬起另一只手,放到荀煦手背上:“我過得并不好。
令君,長公主并非將我當(dāng)作子女看待,我只是她的一條狗。
”“……究竟是怎么回事?”荀煦的眼睛還紅著,神情卻迅速冷靜下來。
荀郁道:“長公主給我下了毒,我的性命始終在她手里。
我過去所做的那些事,都是不得不做,否則死的就是我。
”“為何……是你?”這個問題荀郁也想問,她搖搖頭:“殿下并不知我與您的關(guān)系,我與她相遇是真正的巧合。
”長公主直到此刻都不知她本名為何,更不曾追究她父母是何人,必然不是為了針對荀煦。
她一笑:“或許殿下見我有幾分聰明,奇貨可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