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開額帶,
開始往手掌和刀柄上纏繞系緊。
“鎮(zhèn)民原地休整,
乙生帶一百人駐守,
其余所有人,
隨我返回,接替作戰(zhàn)?!?/p>
人行遠路會累,軍隊連續(xù)廝殺也會,身后還沒有胡騎退下來的身影,
便說明赫連大軍暫時被牽制住了。
對方前鋒已疲,他們這支養(yǎng)精蓄銳的隊伍接上去,正是以逸待勞。
白水河里,死傷的戰(zhàn)馬堆積阻流,鮮血將滿地積雪成片染紅。
卷髯大將在看到胤奚帶兵出現(xiàn)的時候,深邃的眼眸一動,顯然沒料到他會回來。
胤奚揮刀斬落眼前的尉騎,言簡意賅:“換我!”
卷髯男人廝殺還未盡興,然他移目往左右勉力支撐的副尉們看了看,沒有反對。
他們不用旗鼓,以哨聲為號,特殊的哨音一起,雜色胡騎立刻有序地歸攏隊列,戰(zhàn)術撤離。
“我?guī)О傩胀?,匿進了秦嶺便有活路!你……”
卷髯男人不知胤奚姓甚名誰,粗聲道:“半日后來替你!”
鸞君刀利落地破開尉人的細鱗甲,血滿刀槽,胤奚眉峰一蹙,抽刀回頭喊道:“不,北是關中腹地,向西!”
“放屁!”卷髯男人馬已調轉,破口吼回去,“西邊無糧無壘,荒涼偏僻,被堵在邊境上圍死嗎?”
這便是倉促合作的弊端,雙方雖有共同的敵人,卻無相同的見解,他們到此刻甚至連對方的身份還不明朗。
鳳翚營苦戰(zhàn)半日,且御且退,卷髯男人也確實守諾,踏著殘陽的余暉帶兵來替。
可等胤奚馬不停蹄與乙生他們會合時,才發(fā)現(xiàn)對方首領已自作主張,將芝麻鎮(zhèn)民向北帶出近兩舍之地。
那些席地揉腿虛弱不堪的百姓,見了胤奚,一個個就好似見到了救苦救難的菩薩。
還是這個年輕英俊的將軍脾氣好啊,不會強行用馬驅遣他們快跑,哪像那大胡子軍爺,兇神惡煞,一上來就讓他們鉚足勁跑,中途不歇。那些上了歲數(shù)的老人和體力不支的婦孺,著實不堪重負。
有人當即給胤奚跪下磕頭,哽聲難抑:“軍爺,咱們這是往哪去?。考覜]了,小人這條命也要折騰沒了……我實在跑不動了……”
他說罷回頭,讓自家的兒子兒媳不要管他,自去逃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