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嘯崖擱肘在膝,向前傾身,似獵豹進(jìn)食前游刃有余地玩逗獵物:“可我與娘子你合作,或與王氏聯(lián)手,
并無什么不同啊。”
謝瀾安:“開策舉則寒人興,廢策舉則一世受世家掣肘,沒有不同嗎?”
“求人辦事,總要給些甜頭吧?!?/p>
“求?這事對大司馬有百利而無一害,我還以為大司馬要謝我。”
“話不是這樣說,”褚嘯崖盯著她雪白的手掌,慢慢探手,“我褚嘯崖從不做蝕本的買賣?!?/p>
謝瀾安擲開手里的果子,眼中冷光淩淩:“那閣下,去荊州找我二叔提親試試啊。”
拿西府壓我?褚嘯崖動作頓了一剎,舌舔牙尖,兩腮橫肉向耳際咧開:“女郎總不能永遠(yuǎn)不嫁人吧?只要本帥有意,誰敢跟我搶?”
砰!帶甲的身軀被摜到地面,激起塵土飛揚(yáng)。胤奚在帳外空地上曲腿死死壓著褚豹,目光森戾。
半刻鐘前,褚豹在眾兵將的起哄中卸了刀。
褚家?guī)讉€兄弟,除了幺子之外都繼承了褚嘯崖雄壯的體格,再適合近身肉搏不過。褚豹優(yōu)勢明顯,可是胤奚不要命。
兩人甫一交手,褚豹便憑借豐富的沙場經(jīng)驗(yàn),鎖住這細(xì)腰乍背的小子的進(jìn)攻線。胤奚硬扛褚豹勢大力沉的拳頭,半聲未吭。幾拳后,褚豹都懷疑這小子叫他打沒氣了。就在他緩手確認(rèn)的剎那,胤奚眼神一凜,擰肩用寸勁將褚豹撂翻。
胤奚如影隨形地?fù)渖先?,手刀毫不猶豫斬向褚豹甲衣唯一覆蓋不到的脖頸。
褚豹蹬腿一下子沒站起來,憋屈地偏頭躲避,胤奚順勢將巴掌甩在褚豹臉上。
他青腫的眼眶下眼神寒冽,那簡直不是瞳光,而是一圈細(xì)密的獠牙。野獸巢穴被入侵時,需要憤怒咆哮嗎?不,只有咬死不放的兇狠彰顯著它的占有欲。
四周噤寂,這一巴掌,搧的是整個北府營的臉。
之前還給少將軍喝彩的兵士們?nèi)鐗舫跣?,紛紛抽刀:“放肆!?/p>
玄白等不甘示弱,同時亮刃。掀帷而出的謝瀾安正好看到這一幕。
她手指輕敲扇柄,余光將身旁褚嘯崖陰睛不定的神色掠入眼簾,沒事人般開口:“小孩子玩鬧,用不著插手——大司馬說是不是?”
胤奚抬頭看了眼女郎,在褚豹耳朵邊吐掉一口血水,松開勁站起來。
這等侮辱褚豹如何忍得,下一瞬怒然躍起。
褚嘯崖斷喝:“夠了!”
他的兒子在自家地盤比劃輸了,確實(shí)讓人窩火,但為將者在眾目睽睽之下轉(zhuǎn)手偷襲,還如何建威立信。
他目光沉鷙地盯著胤奚,這青衣不知是個什么角兒,看起來像謝瀾安的寵,久聞老謝家護(hù)短,他今日倒想見識見識。
“謝娘子身邊有能人啊,我看此子是個行伍材料,不如留他在北府,好好磨礪一番?!?/p>
“我身邊的人,入不了大司馬青眼?!敝x瀾安往胤奚身上掃視一圈,除了臉上掛著幾道彩,暫且未見行動有礙。她說,“衰奴過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