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逸夏一聽就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想籌備自己的精銳親兵,拿他當磨刀石。謝逸夏輕哼一聲:“雁過拔毛謝含靈,拔到我這來了。你在你外祖家,阮世兄怎么受得了你?”
“這無稽之談,都傳到二叔耳朵里了?!敝x瀾安說笑過后,自己先斂了笑意,扶欄望著眼前山河,正色道,“我招撫山越帥后,能征上一千匹馬,不日陸續(xù)送到二叔這里,雖說杯水車薪,聊勝于無吧?!?/p>
謝逸夏微愣,這下子定定看向侄女:“青州新復,比西府更缺戰(zhàn)馬?!?/p>
山越帥歸降了朝廷,這些馬便是國用。以國用充盈州阜軍力,這里頭的分界微妙,落在有心人眼里一個不慎,就是居心叵測。
謝瀾安聞言,一點冷笑攀上她嘴角,“北上送馬不說陸路耗費的人力,就是北府那關,以褚嘯崖的為人見馬能不扣下?與其充盈北府,不如給了叔父。”
演武場上開始又一次沖陣,冷風穿過料峭的闕樓復道,謝瀾安氅衣獵動,手指漫淡地把玩羽扇。“青州的軍用我在想轍了。侄女回京后便會向陛下進言,開策舉,天下有識之士無論貴賤皆可參加闈考。商戶子亦可參加,不過要額外用五匹良駒換資格。無論天南地北,他們自己找路子將馬直接送去青州,以崔先生那邊接收錄入為準,避免公家從中貪墨,也算兩相得便。”
劉時鼎直愣愣的聽完,娘呦,還能這么玩?
謝逸夏默了片刻,對謝瀾安的想法不置可否,只是說:“我還以為你講究人人平等?!?/p>
“是該人人平等?!迸硬懖惑@地接口,“但那得等到太平盛世,理想之國?,F(xiàn)實是每場戰(zhàn)爭死去的人已經(jīng)不能開口和活人講平等了,戰(zhàn)時糧馬都緊張,我已經(jīng)很講良心了。”
謝逸夏神色狐疑,像對侄女的“良心”一說不太茍同,聽她又輕嘆一聲:“其實想買馬,路子也有。東北的遼東國、西邊的吐谷渾部落,若能開茶榷,與之茶馬互市,也是一樁辦法??上А?/p>
可惜女郎眼下要撥亂的政務已經(jīng)太多了。胤奚往謝瀾安身后的風口處擋了擋,內(nèi)斂的目光透過被風吹動的黑睫,無聲凝望她的背影。
她左手壓著世家,右手抬著寒人,腹背皆有敵對,騰不出
這對年輕小兒女的情態(tài)落進謝逸夏眼里,
那叫一個一本正經(jīng)六根清凈,篤誠得只差皈依佛門了。
他唇角揚起又壓住,招手讓豐年把親家送的好酒搬入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