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p>
喝凈了第一壇的胤奚,遲緩地撩起眼皮,“誰偷偷擦那個(gè),怪……怪臭美的?!?/p>
你不臭美,謝瀾安無語一噎,瞥了眼胤奚的右手。
也不知從前是哪個(gè)偷偷往紅痣上抹香露。
一個(gè)大男人,總不會(huì)是體香吧?
不過她為什么要追根究底這種事情,他是香是臭,與她有何關(guān)系。謝瀾安肅起了面孔,瞧著火候差不多了,回到正題:“說說吧,為什么躲我?”
“沒有躲……”
胤奚的唇瓣被酒水潤出粉紅的亮澤,不知幾分醉,濃密的睫毛低垂著,不再拿那雙芙蓉露水眸勾人了,話卻說得明白:“那日,嚇著女郎了……過后便不敢再讓女郎想起那一幕?!?/p>
“我,總是想讓女郎入眼所見,皆光明磊落?!?/p>
屋中有片刻寂靜。
胤奚想了想,小聲說:“我平素不那樣的?!?/p>
“你平素也不把嗓子夾起來說話?!?/p>
地心的薰籠有些熱,謝瀾安抽出折扇,展開對(duì)著臉扇了扇風(fēng),面無表情地盯著檀木幾上,那只向她慢慢蹭過來的手。
胤奚仿佛聽不懂她說什么,手將觸及女子衣袖,忽又縮了回去,啟開第二壇十八年的陳釀,舔唇喝了一口。
聲線越發(fā)軟得厲害。
“女郎新得了一位謀才佳士,惺惺相惜,衰奴自然以為女郎眼里放不下別的人了,沒的湊到跟前討嫌。我若不能見賢思齊,只怕后來者居上,日后更不配得到女郎的垂憐,所以這幾日衰奴都在認(rèn)真做事……不承想,女郎還會(huì)主動(dòng)來看衰奴……”
說得好生可憐,好像自己是失途的雛鳥,等著東風(fēng)將賴以生存的溫暖吹回羽翅。
謝瀾安挑扇托起他下巴尖,將那顆東搖西晃的腦袋穩(wěn)住,盯著他觀察:“醉了?”
胤奚眉弓酲紅,眼皮發(fā)沉,撐著說沒有。
謝瀾安眼里浮現(xiàn)捉弄的神氣,愈發(fā)氣定神閑。又等了片刻,她肘倚書案,欠身向?qū)γ婵拷?/p>
“叫姐姐?!?/p>
低垂著睫的男人忽地輕笑一聲。
謝瀾安心頭一跳。
胤奚挑起形狀流麗的眼尾,黑瞳中透出幾縷儇佻的光亮。學(xué)著謝瀾安的樣子,他傾身靠近,直到僅隔一柄扇的距離,酒氣輕吐:“我的酒量其實(shí)長(zhǎng)進(jìn)了些。”
他就那么似醉非醉地笑睨比他小一歲的女郎,兩片豐潤紅唇,上下輕碰。
他沒出聲,但謝瀾安確定他念的是,妹妹。
謝瀾安瞳孔輕動(dòng),驚覺胤奚此刻的表情為何那樣眼熟——那是她懶懨時(shí)看人的樣子,三分漫不經(jīng)意,浮蕩著釁意,把天地都不放在眼里——他學(xué)得肖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