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將老莊釋氏拔高到超然脫塵的高度,大為推崇。這七歲小兒卻只用一句話,就告訴眾人,道祖佛陀也免不了吃喝拉撒,一下子將三者等同在日用飲食之間。
“一語玄”的贊譽由此傳開。
而她的書法,更被荀祭酒親口贊過,已得臨池三昧。
在以往,金陵子弟皆以輸給謝瀾安一籌為榮,那代表著他們有資格同金陵第一郎君相提并論??山袢账麄?nèi)糨斄?,不用等到明天,就會淪為全京城的笑料。
江左士人看重名聲勝過一切,哪個敢同她比?
與王道真、謝知秋同輩之人,更不可能紆尊和這個丫頭比劃學(xué)問。
贏了沒甚光彩,再說他們就一定穩(wěn)操勝券嗎,當真未必。
謝瀾安等足一刻,只等到一片尷尬的沉默,沒有一人敢出頭。
她眼里不知是譏嘲還是失望,整個人愈發(fā)清冷,喚上謝瑤池:“五娘,咱們回?!?/p>
“啐!”
就在謝瀾安即將登車之際,一個年輕郎君排眾而出,怪聲怪調(diào)地哈哈兩聲:
“堂堂謝家也出了你這號欺世盜名之徒,真是有辱斯文。我若是你,早自涂面目,不敢出門見人了!”
他心中想:旁人皆不敢出頭,正是見我膽色之時,能否在金陵一舉成名,就看今朝!
謝瀾安回眼一掃,回憶片刻,原是義興原氏家的小子。
巧了,前世雨天烏衣巷,數(shù)此子罵得最歡。
她看向允霜,年輕護衛(wèi)立即會意。眾人只聽一道龍吟之音,姓原的驀然慘叫倒地。
出鞘三尺劍,映日生寒。
那個原家子弟捂住自己被豁開的嘴巴,指縫間血流如注,疼得在地打滾,叫聲凄慘。
謝瀾安眼中半分波瀾都沒起,“不會說人話,以后就別說了?!?/p>
這是南朝最雅致的春日宴,何曾見過血!士女們惶惶后退,看著謝瀾安的眼神充滿疑畏與震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