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沒本事,沒出息,如果他還是部隊里那個前途無量的軍官,如果他的腿沒有受傷……
他的媳婦兒,怎么用得著在這里拋頭露面,受這份辛苦?
就在他心里翻江倒海的時候,李玉琴忙完了手里的活計,一抬頭,就看見了他。
她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那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純粹的歡喜。
“明遠(yuǎn)!”她抬起手,沖著他的方向,用力地招了招。
那燦爛的笑容,比天邊的晚霞還要明媚。
喬明遠(yuǎn)的心,猛地一顫。
所有的愧疚和自責(zé),在看到她笑容的那一刻,都化成了滿腔的酸澀和心疼。
他用力蹬了兩下車。
自行車“吱呀”一聲,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鹵菜攤子旁邊。
他長腿一邁,跨下車,二話不說,就從李玉琴手里接過了夾鹵菜的夾子和秤桿。
“我來?!彼穆曇簦统辽硢?,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
李玉琴愣了一下,看著他手里那個熟悉的夾子,心里一暖。
還沒等她開口,一個清脆的男聲從旁邊傳來。
“琴姨,明遠(yuǎn)叔,今天生意不錯啊!”
來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伙子,在附近的機械廠上班,是鹵菜攤的老主顧了。
李玉琴轉(zhuǎn)過頭,臉上立刻掛上了熱情的笑:“是小王啊,下班了?”
小伙子叫王浩,笑得一臉燦爛,露出一口大白牙。
他探頭探腦地往兩人身后看了看。
“欸?今天怎么沒見著錦錦姐和她對象?。克麄z不來幫忙嗎?”
這話一出口,李玉琴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
剛剛還因為喬明遠(yuǎn)而升起的暖意,一下子被抽得干干凈凈。
她的眼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了:“他們……”
她張了張嘴,聲音里帶上了濃重的鼻音:“回部隊了?!?/p>
說著,她就再也忍不住,猛地轉(zhuǎn)過身,抬起圍裙的一角,胡亂地擦著不斷涌出來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