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文山揮揮手:“讓他歇會兒?!?/p>
他看著段景宏泛紅的臉,指尖在玉扳指上摩挲著,眼底的光深不見底。
沐孟蓮盯著段景宏搭在椅邊的手,那手上還沾著蟹黃,指縫里夾著半張沒吃完的蟹殼。
她突然端起酒杯,往地上潑了半杯,酒液在青磚上洇出個圓斑,像滴凝固的血。
片刻,段景宏裝作喝多了迷迷糊糊般挺身,把腦袋歪在了椅背上,嘴角掛著絲可疑的涎水,呼吸粗重得像破風(fēng)箱。
其實他眼皮縫里的光亮著呢。
作為一個優(yōu)秀的臥底,一個技能很重要。
那就是演戲!
方才故意多灌了幾杯,此刻他借著酒勁往椅背上一靠,正好能把桌上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
這招“假醉”是老鄭教他的,說是臥底最該練的本事,既能躲麻煩,又能聽真話。
果然,沐孟蓮?fù)@邊瞥了眼,見他嘴角還掛著半塊沒咽下去的肉,輕輕嗤了聲:“酒量這么差,還喝這么多,真是個傻子?!?/p>
寸文山?jīng)]看段景宏,指尖捻著枚白玉扳指,轉(zhuǎn)得飛快:“思茅那邊,我派人去看過了。”
他突然停下手,扳指卡在指節(jié)上,“警察算是徹底咬住她了。”
沐孟蓮手里的酒杯“當(dāng)啷”撞在桌沿,酒液濺在旗袍前襟:“那就沒辦法了?”她猛地拔高聲音,“六爺!實在不行,把滇王印和金玉衣交出去,這樣思茅就能洗脫嫌疑了!當(dāng)我求求您了!”
“交出去?”寸文山的聲音陡然冷了,眼神像淬了冰,“孟蓮,你連規(guī)矩都忘了?”
他往椅背上一靠,皮椅發(fā)出細微的吱呀聲,“道上混的,哪有把壓箱底的寶貝往外送的道理?”
“今天能為了思茅交滇王印,明天就能為了你交金玉衣,傳出去,我寸文山還怎么在東南亞立足?”
沐孟蓮的眼圈紅了,攥著酒杯的指節(jié)泛白:“可她是我妹子?。 ?/p>
“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贝缥纳降穆曇魶]起伏,“我派人在里面打點了,盡量讓她少受點罪?!?/p>
“真要判了,等風(fēng)頭過了,我找機會把她弄出來?!彼D了頓,目光落在段景宏“醉癱”的身子上,“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這個的時候?!?/p>
龍楚雄趕緊打圓場:“六爺這話不假,孟蓮姐你別太急?!?/p>
他往寸文山那邊湊了湊,“您是想,讓小龍徹底加入咱們?”
寸文山“嗯”了聲,往段景宏這邊揚了揚下巴:“這小子,我試探過很多次了?!?/p>
“還算是靠譜吧,應(yīng)該能發(fā)展下?!?/p>
“可不是嘛。”龍楚雄笑得一臉討好,“剛才他說青銅器范線那段,我聽著都愣了。”
“五塊錢的地攤書能背這么熟?我看他是真喜歡這行?!?/p>
寸文山?jīng)]笑,指尖又開始轉(zhuǎn)扳指:“喜歡沒用,要肯賣命才行?!?/p>
他突然看向龍楚雄,“之前我讓你拉攏他很多次,但因為各種情況都沒有發(fā)展下去?!?/p>
“現(xiàn)在不一樣了,我們能用的人被警察盯死了,咱們目前缺個干凈的身份撐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