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陳桂花靠在炕沿邊,身子繃得筆直,耳朵支棱著,捕捉著窗外任何一絲異響。
易中海則坐在八仙桌旁,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他的眼神幽深,像兩口不見底的古井,最初的恐慌過后,一種近乎瘋狂的求生欲在他眼底燃燒起來。
他易中海還沒輸,離明天早晨還有時間,帶傻柱去郵局查?讓他去不成不就完了?
怎么去不成?路上出點意外不就行了?
易中海腦子里飛快地轉(zhuǎn)著毒辣的念頭:打斷腿?對,打斷蘇長順的腿,只要他爬不起來,躺在床上哼哼,明天傻柱自己去郵局?那傻小子連郵局大門朝哪邊開都未必知道清楚,就算去了,沒了蘇長順在旁邊攛掇點火,他易中海自有一百套冠冕堂皇的說辭能把傻柱那個沒主見的傻小子給感動回來。
可難就難在…時間,明天一早?清晨的街道上,都是趕著上班的人,眾目睽睽,怎么動手?
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機會,他眉頭擰成了疙瘩,手指敲擊桌面的頻率越來越快。
明天不行…那就是…今晚,趁著夜深人靜,把事辦了。
院里的動靜太大了不行,住戶都驚醒了他易中海第一個跑不了。
動手的人…必須利索,無聲無息,最好是一擊就中,讓對方連呼救都來不及。
而且這事,絕不能沾他易中海半點關(guān)系。
做完之后,他甚至要在適當?shù)臅r機出現(xiàn),關(guān)切地詢問,熱心地張羅著送醫(yī)院,抓住歹人。
只有這樣,才符合他一大爺主持公道,關(guān)懷鄰里的光輝人設(shè),才不會引起公安絲毫懷疑。
把蘇長順這條亂咬人的瘋狗打瘸了腿,暫時摁住。
沒了這個多嘴多舌的攪屎棍,傻柱那邊就好辦了,易中海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精光。
他有的是辦法讓傻柱理解他,傻柱就是頭順毛驢,更何況…那張何大清簽字的委托代領(lǐng)協(xié)議,就躺在他藏寶貝的小鐵盒里。
這張紙,他本不想拿出,畢竟會削弱他視傻柱如己出的形象。
但現(xiàn)在是保命符,證明他易中海不是偷拿,是光明正大的代為保管。
頂多是方式方法有些欠妥,態(tài)度上不夠透明,居民糾紛嘛。
苦主不追究,你派出所還能把他一個德高望重的高級技工,大院里的一大爺扭送法院判刑不成?頂天了批評教育。
解放初期,對這種內(nèi)部矛盾的處理模式,易中海早已在心底反復掂量過無數(shù)次。
他不怕傻柱鬧,就怕傻柱被外人挑唆得六親不認,死活要把他往死里整。
只要按住蘇長順,一切都有轉(zhuǎn)圜余地。
關(guān)鍵在于蘇長順,這根攪屎棍子必須被拔掉。
一念及此,易中海眼中最后一絲猶豫也消失殆盡,只剩下破釜沉舟的狠戾。
解放前,他在四九城的三教九流里摸爬滾打多年,手上或許不直接沾血,但一些見不得光的門路還是知道點的。
保命的時候,哪還顧得上這些?
錢,只要肯出錢,重賞之下必有勇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