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琬佯裝乖巧,“只是近來胃口不大好,不礙事的,休息幾天就好了?!?/p>
“晏先生也十分關(guān)心你,同我說了好幾次讓你安心靜養(yǎng),不必記掛著課業(yè),方才又差人給你送了幾盞燕窩。等你病好了,一定得好好謝過先生?!?/p>
孟琬心虛道:“我記著了。”
想到撒了這樣一個大謊,還惹得尊長替自己擔憂,孟琬覺得慚愧不已,聲音也跟著頭低了下去,“我這次錯過遴選考試,爹爹很失望吧?”
“我叫你來便是為了這件事,”孟尚懷嘆道,“你自幼天資聰慧,心氣又一向很高,這次因病沒能參選,不用說爹爹都知道你心里不是滋味。做父親的心疼女兒都來不及,哪里會有怪你的道理。只能說,各人有各人的命數(shù),許多事情強求不得?!?/p>
孟琬頷首,“我都省得的?!?/p>
“你生病后,性子較從前沉穩(wěn)了許多,話卻沒有從前多了。你母親說女兒長大懂事了,可我倒覺得這是因為你落選后太過失意的緣故?!?/p>
孟琬只安靜地聽著,沒有多作解釋。
孟尚懷繼續(xù)勸道:“其實琬兒,你先前所學(xué),也不是非要到內(nèi)廷才能施展。古人常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治家可也是一門學(xué)問。采買,管賬,約束下人,教養(yǎng)后輩,打點府中大小事宜,可并不比廟堂之事簡單多少?!?/p>
話說到這里,孟琬已經(jīng)聽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開門見山地問:“爹爹是打算給我議親?”
孟尚懷沒想到孟琬會問得那么直接,先是頓了一頓,索性也直截了當?shù)溃骸拔液湍隳赣H知道你是最有主意的人,本不打算這么急著把你嫁出去的,可這樁婚事,實在是推脫不掉?!?/p>
她如今并未入宮應(yīng)選陪侍,若衛(wèi)家真拿出當初兩家長輩的幾句戲言要和孟家訂立姻親,父母也的確不便食言。
只是她不明白,春闈在即,倘若那衛(wèi)公子能一朝進士及第,定會有更多達官顯貴愿意將女兒許配給他,何必急于一時?
難不成是衛(wèi)家怕衛(wèi)淇科考落第,無顏再向孟家求親,所以要先行定下?
不對,好像也說不通。
幸虧竹苓先前多少向她透了一點風(fēng)聲,讓她不至于毫無心理準備。
孟琬有意示弱,垂額道:“爹爹,我如今還病著,此事可否稍遲些再議?”
她記得前世衛(wèi)淇是在入翰林院后娶了鄭皇后的侄女,謝玄翊的表妹為妻。也許這意味著等到科考張榜之后,此事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恐怕不行,”孟尚懷神色凝重道,“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賜婚的圣旨應(yīng)該不日就會下來了。”
“賜婚?”孟琬訝然。
吏部尚書之女和大理寺少卿之子的婚事竟能勞動今上和皇后親自賜婚,這其中牽涉的利害或許比她想象的還要更復(fù)雜。
“女兒,若是為前程考慮,這樁婚事也不失為一條極好的出路,說不準日后……”
“爹,我知道您的意思。”
孟琬知道父親是好意開解,卻實在不想再聽這些自欺欺人的說辭。歸根到底,不過是上意難違,不得不從命。
好在她已然看淡了男女之事,對情愛再無希冀。能不嫁人最好,若一定要嫁,嫁給誰似乎都沒有太大分別。
且以她前世對衛(wèi)淇的了解,此人人品端方,是個不爭不搶的性子。后來他仕途不順,迷上了求仙問道,常年在道觀修行,根本不著家。
鄭太后還勸過他好幾次,但怎么都說不動,索性由著他去了。
嫁給他倒是清凈。
孟琬于是道:“我都聽爹娘的安排就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