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表哥（第2頁）

“從小一起長大的?！?/p>

陸景林原本只是好奇地回頭望了一眼，見陳軒知目光轉(zhuǎn)向自已，便下意識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接著他抱著書豎在桌前，把臉埋低，不再插話。

陳軒知卻把視線重新落回到宋云初身上，聲音壓得極低，像一片冰片貼著耳廓滑進(jìn)去：“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姑姑找了你好久?！?/p>

宋云初的指尖還搭在桌沿，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他垂著眼，嗓子發(fā)緊：“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p>

陳軒知沒再追問，只是很輕地點了點頭。

那點頭的動作短促、克制，像把剩下的所有疑問一并按下，藏進(jìn)深不見底的眼底。

上課鈴像一把薄刃，劃破了走廊里殘余的早讀聲。

高跟鞋“嗒、嗒、嗒”地敲著水磨石地面，節(jié)奏穩(wěn)而脆。

緊接著，教室前門被推開——老鄭夾著一摞卷子，胳膊下還夾著半杯沒喝完的豆?jié){，熱氣從杯口往外冒，又被初秋的風(fēng)吹散：“把書翻到第七十八頁?！?/p>

他聲音不高，卻帶著天然的共振，嗡嗡地壓住了所有私語。

粉筆在黑板上“吱啦”一聲，留下一道雪白的直線。宋云初的指尖還停留在桌沿，指節(jié)泛白。

老鄭的視線像探照燈掃過全班，掠過宋云初時，在他微微紅腫的眼角停了一瞬，又平靜地移開。

粉筆繼續(xù)落下，公式、箭頭、關(guān)鍵符號依次排開，節(jié)奏分明。

一行行公式像被曬褪色的螞蟻，爬不進(jìn)陳軒知的腦子。

他右手支著下頜，食指無意識地輕敲桌面，目光穿過講臺、越過黑板，落在窗外那棵老槐樹的枝丫上——風(fēng)一吹，葉子翻起銀灰色的背，像一群撲棱的鴿子。

老鄭的嗓音在空氣里拖沓成一長串單調(diào)的嗡嗡聲，和陳軒知腦子里某段鋼琴旋律撞在一起，碎成更散亂的節(jié)拍。

啪——

半截粉筆劃破空氣，帶著老鄭標(biāo)志性的“彈指神通”，直取眉心。陳軒知睫毛都沒抬，只是微微偏頭，粉筆擦著他的耳廓掠過，“噠”一聲磕在窗框，碎成白灰。全班目光刷地聚過來，像聚光燈通時打在他臉上。陳軒知這才回過神，給了老鄭一個禮貌又敷衍的笑，眼尾彎起，唇角卻平直，看不出半點歉意。

老鄭瞇了瞇眼，沒說話，只拿粉筆頭在黑板上重重一點，留下一個憤怒的小白坑。陳軒知低頭，把課本翻到第七十八頁，指尖在“機(jī)械能守恒”五個字上敲了一下

下課鈴一響，走廊里便涌起嘈雜的潮聲。

宋云初剛把筆帽扣好，后門就被推開。宋司衍倚在門框，像一道突兀的陰影。陽光從他背后照進(jìn)來

教室里的人聲忽地矮了一截。

宋云初低頭假裝整理練習(xí)冊，指節(jié)卻泛白。他能感覺到那道視線——像冰錐抵在后頸，一寸寸往里扎。幾秒后，還是敗下陣來，把椅子往后一推，起身往外走。

宋司衍聲音不高，卻剛好蓋過風(fēng)聲：“今天放學(xué)一起去吃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