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兄,如今葉凡那豎子已成廢棋,公主殿下那邊也指望不上。我東林黨想要扳倒沈蒼,正是用人之際。
你雖已無官身,但你在士林中的清望仍在,如同一桿不倒的大旗!老夫希望……你能重新回到我們身邊,為我等出謀劃策,共圖大業(yè)!”
這,才是他今夜冒險召見方正清的真正原因。
他需要一個新的“道德牌坊”,一桿能重新聚攏人心的旗幟。
方正清的眼中,閃過一絲計劃得逞的、冰冷的寒光。
但他臉上,卻露出了“士為知己者死”的決絕與悲壯。
他猛地站起身,對著錢士林,深深一揖。
“錢兄!承蒙你看得起我這把老骨頭!我方正清殘軀一副,茍活于世,本已了無生趣。但只要能親眼看到沈蒼那國賊伏法,我……雖萬死而不辭!”
看著方正清那“忠心耿耿”、“大義凜然”的模樣,錢士林滿意地點了點頭,心中大定。
……
同一時刻,沈府。
“病”了近半月之久的內(nèi)閣首輔沈蒼,終于“痊愈”了。
他換下寬松的病服,重新穿上了那件繡著一品仙鶴,象征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紫色蟒袍。整個人的氣勢,也從病榻上的萎靡,重新變回了那個執(zhí)掌朝綱、淵渟岳峙的權(quán)臣。
書房內(nèi),燈火通明。
沈蒼與沈淵,父子二人,相對而坐,正在對弈。
棋盤上,黑白二子絞殺正酣,犬牙交錯,已到了最關(guān)鍵的時刻。
“方正清那步棋,走得不錯?!鄙蛏n捻起一枚白子,沉吟半晌,最終落在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位置,瞬間盤活了一片孤棋。他的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將一顆所有人都以為廢了的棋子,重新盤活,變成安插在敵人心臟的利刃。這份心性,比單純的打打殺殺,要高明得多?!?/p>
“父親謬贊了?!鄙驕Y執(zhí)黑子,從容應(yīng)對,將白子的大龍再次困住,“不過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小手段罷了。倒是父親您這手‘抱病’,才是真正的以退為進,將朝堂上那些牛鬼蛇神,都引了出來,讓他們一個個,都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沈蒼聞言,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冷笑,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機。
“一群只會搖唇鼓舌,妄圖借著所謂的‘民意’來投機鉆營的腐儒罷了。若非陛下那道口諭,他們現(xiàn)在,墳頭的草都該三尺高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沈淵,話鋒一轉(zhuǎn),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陛下這次敲打,看似公允,實則是在警告我們父子,不要做得太過火,亂了他修仙的清靜?!?/p>
“但這也說明,他老了,累了,對這朝堂,已經(jīng)力不從心了?!?/p>
“淵兒,接下來,你準備怎么走?”
這是父親在考校他。
在皇帝的直接壓力之下,他要如何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