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傳來壓抑著的悲泣聲。
村子算不得大,
眾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對彼此的境況再了解不過。循聲看去,
認出抹眼淚那人是村東頭的秋娘,
再一看她手中攥著的孩童衣物,
又豈有不明白的道理?
年前那場冬雨連綿許久,
饑寒交迫之下,
有些老人孩子沒能撐過年節(jié),
秋娘的幼子便是其中之一。
她為此悲痛不已,
哭得眼都快廢了。
好不容易熬過來,
偏今日浣衣,見著幼子曾穿過的的衣物,
又被勾起悲意。
“妹子快別哭了。”有同她相熟的婦人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你家中有老有小的,若當真哭垮自己的身子,再后悔,
可來不及了?!?/p>
她們這樣的人,
是沒有請醫(yī)用藥這種說法的。便是家中還有三瓜倆棗,也不會舍得為此花費,
是死是活全憑命數。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說,
總算哄得她止住眼淚。
只是各家皆有難處,面面相覷后,
或輕或重地嘆著氣,也沒了先前閑聊的興致。
“再怎么難,這冬天咱們也都熬過來了,開春后,總是一日好過一日的?!闭f話的婦人干凈利落擰著衣物,打破了這格外壓抑的氣氛,偏過頭笑道,“蕓娘,你家成志往縣里去,可有什么好消息?”
蕓娘是老里長的女兒,上邊有什么事,她家消息總是最為靈通。譬如年前縣里放糧賑災,便是她家夫婿成志最先知曉的。
眾人不約而同看去,面上滿是期待。
蕓娘挽起衣袖,含笑道:“成志昨夜回來,說是程氏要將桑園佃給咱們養(yǎng)蠶,租子只抽三成……”
話音未落,周遭已響起一片抽氣聲。
“是程太守那個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