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崔家底蘊擺在那里,崔循知她性情,并非那等揮霍無度之人,也知蕭窈這話不過是同自己玩笑。想了想,亦笑道:“若有那么一日,我便只好收些潤筆費,賣些字畫,賺錢養(yǎng)家了。”
時下附庸風雅者不在少數(shù),有人甘愿重金求購字畫,卻苦于沒有門路。
“我聽師姐提過,”蕭窈眼前一亮,“謝昭從前名聲在外,偶爾便接這活,一副字畫賺百金,還得旁人好聲好氣地央求幾回才肯動筆?!?/p>
這是從前班漪講給她聽的趣事。
蕭窈那時大為震驚,感慨謝昭單靠這一項便可發(fā)家致富,得知他一年只肯接一兩回,還曾惋惜。
后來才回過味,這是“物以稀為貴”。
她興致勃勃,崔循卻似是不經(jīng)意道:“謝潮生的字畫,不如他的琴?!?/p>
蕭窈其實并沒品鑒過謝昭的字畫,聽他這么說,下意識點了點頭:“單靠他的家世、名聲,便足夠有分量了。”
又好奇道:“你可曾替人寫過?”
“不曾?!?/p>
一來他并不缺銀錢??v有什么想要的東西,也不過一句話的事,犯不著費這些功夫。再者,也沒人有這樣的情面,能在他這里代為說項。
崔循并沒解釋,只言簡意賅答了。
但蕭窈并非從前那等不同人情世故的小丫頭,略一想,便明白其中緣由。饒有興趣道:“若有人托我來求,你會應(yīng)嗎?”
崔循素來清貴的面容流露出些許無奈,看她一眼,微微頷首。
蕭窈又問:“那應(yīng)開什么價錢?”
見她當真煞有介事地盤算起來,仿佛將他當做棵搖錢樹,崔循便又抬手將人撈入懷中,反問道:“卿卿以為呢?”
崔循的聲望擺在這里,從前又不曾為人動過筆……
蕭窈稍加思索:“總沒有比百金低的道理?!?/p>
崔循勾著她衣帶上的玉佩,若即若離,因她這句回答笑了聲:“怎么就這點志氣?!?/p>
“沒有千金,還想叫我動筆?”
蕭窈:“……”
他說這話時,眉尖微微挑起,似笑非笑,與平日巋然沉靜的模樣截然相反,依稀帶著幾分少年才有的意氣。
理智上,蕭窈覺著這樣不好,有些太過倨傲。
但情感上,崔循這模樣有些太過好看,令她不由自主地,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看了好一會兒。
愣是將自己看得臉熱。
還是馬車停下,侍從回稟的聲音隔著車廂傳來,才將她驚醒。
蕭窈挪開視線,拎著衣擺從崔循膝上起身,幾乎是著急忙慌地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