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前來此地見過崔循,知曉樓閣最上一層是布置極為精致的雅居,可縱覽建鄴遠眺秦淮,風景極佳。
而今隔扇長窗邊坐著的,是個身著藤黃衣裙的婦人。
她看起來似有些年紀,青絲已生華發(fā),相貌卻依舊極美。只是病痛纏身,顯得清瘦且蒼白,叫人想起易碎的白瓷。
蕭窈很難想象,這樣柔弱的美人,能養(yǎng)出崔循這樣冷硬的人。
“前些時日就聽聞長公主已至建鄴,原想見一面,只是身體實在不大爭氣,一拖再拖?!贝薹蛉寺曇糨p且溫柔,“許久不見,長公主風采一如往昔啊?!?/p>
“夫人且坐著,不必起身?!笔掛吃谒韨?cè)坐了,又指著蕭窈道,“這是我那不大成器的侄女,夫人還未見過,卻應(yīng)當聽過?!?/p>
崔夫人目光落在蕭窈身上,抿唇一笑:“公主率真可愛,是個妙人?!?/p>
蕭窈壓根沒想過自己能跟這四個字沾上邊,知道崔夫人應(yīng)是看在自家姑母的面子上才會如此,還是紅了紅臉:“夫人謬贊?!?/p>
“公主今日來此,想是要看琴的,”崔夫人吩咐婢女,“南雁,引公主下樓看看,另備些茶水點心,不可怠慢。”
蕭斐亦道:“我與夫人敘舊,你自去吧,不必拘泥。”
那喚作南雁的侍女后知后覺今日來的是何等貴人,小心翼翼上前,向蕭窈行了一禮:“公主請?!?/p>
蕭窈謝過崔夫人,隨著侍女下樓。
她在崔夫人面前時,連呼吸都不由得放輕了些,直至來到放琴的
崔循的臉色已經(jīng)不是“難看”能形容的了,
得是陰云密布,是山雨欲來。
但自少時受的教導(dǎo),令他說不出什么更刻薄的話,
只是開口時聲音冷得像是隆冬臘月的冰雪:“公主自重?!?/p>
蕭窈略抬下巴,
垂眼打量著他狼狽的模樣,
不慌不忙道:“我坦坦蕩蕩,言行如一,
并沒什么心虛的。”
崔循聽出她暗指之意,
一時氣結(jié)。
他知這種情形之下自己爭辯不過蕭窈,
索性不再多言,
抬手攥了她后頸的衣領(lǐng),
將人從懷中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