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窈已經(jīng)大致猜了七八成,強忍著,才沒為此翻她白眼,只低頭看長案上的菜色。
珍饈美饌流水似的端到面前,不同的菜色搭配著樣式各異的器皿,擺盤精致,賣相極佳。
蕭窈曾聽人提過,王公只一日在飲食上的花銷便逾萬錢,如今總算長了見識。
旁的女郎們閑談交際。
她一言不發(fā),專心致志地細嚼慢咽,算著還有多久能告辭走人。
滿堂熱鬧之際,一縷琴聲傳來,婉約悠長。
眾人不約而同安靜下來,細細聽這琴音。
“應(yīng)是協(xié)律郎的琴,”陸西菱與謝盈初同坐,兩人顯然關(guān)系極好,親昵道,“盈初方才還同我提過,說是謝三郎今日為老夫人祝壽,特地攜了他那張‘觀山?!瘉砟?。”
立時有人捧場:“這琴貴重,尋??墒且姸茧y得一見。”
“到底是王氏,豈是尋常人家能相提并論的?”
蕭窈旁觀,看著她們就這么你一言我一語的,將王四娘子哄得臉上又有了笑意,一時間竟不知該感慨她們太過熟練,還是王瀅好糊弄。
“這有什么?你們?nèi)粝肟矗腥私鑱硪挥^就是?!?/p>
王瀅回首吩咐了句,身側(cè)的侍女立時應(yīng)下來,出門傳話。
這張琴聲名在外,在場無人不知,但曾親眼見過的并不多,聞言不由得期待雀躍,議論紛紛。
蕭窈也以為自己能沾一沾王四娘子的光,看看這聞名天下的古琴究竟有何特殊之處。
哪知過了會兒,那侍女臊眉耷眼回來,什么都沒帶。
王瀅
怔了怔,秀眉皺起:“琴呢?”
侍女深知自家娘子的脾性,小心翼翼開口道:“謝郎說,若是旁的什么,送予女郎們把玩也無妨。只是這琴是恩師所贈,實非玩物,還望四娘子見諒……”
她已經(jīng)竭盡可能將話說得委婉,但改不了謝昭回絕的本質(zhì)。
王瀅不是不知這琴珍貴,只是方才一時沖動,話都放出去了,不料謝昭竟真拂了她的臉面。
凝脂般白皙的臉頰霎時紅了。
廳中鴉雀無聲,安靜得仿佛掉根針都能聽到。
“多謝四娘子一番好意,不過我等沒這個眼福罷了?!标懳髁獯蚱七@尷尬的氣氛,話鋒一轉(zhuǎn),忽而向蕭窈道,“聽聞公主曾特地向協(xié)律郎討教琴藝,不知是否見過這琴呢?”
蕭窈口中的甜酒還沒咽下去,一臉茫然地看了回去。
既不明白這位陸六娘子為何突然禍水東引,把自己扯進這件事里?更不明白,她去大樂署聽個琴而已,怎么宮外的人都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