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走得是條僻靜的路,四下無人聲,只有車轍碾過青石的聲響。
蕭窈沉默了好一會兒,倒是想起另一樁事,忽而道:“少卿未曾將扶風(fēng)酒肆之事,告知我阿父。”
若他如謝昭那般,是個極好說話的人,蕭窈倒不會為此驚訝。
可崔循顯然不是。
他今日越是冷淡疏離,越是凜然不可冒犯,蕭窈就越是奇怪。
崔循眼都沒抬,算是默認(rèn)了此事。
蕭窈湊近了些,指尖輕輕點了點書案,又道:“少卿為何要幫我隱瞞呢?”
不該離得這樣近的
。
車廂中是他慣用的冷香,如今仿佛混進絲絲縷縷的甜香,令他皺了皺眉,目光終于書案上的經(jīng)書移到了蕭窈臉上。
她今日上了妝,雪膚紅唇,漆黑的眼瞳一點不錯地看著他。
崔循緩緩道:“這不正是公主所求嗎?”
蕭窈點了點頭,耳飾微微顫動。
她卻仍未挪開,反而笑了起來:“我有所求,少卿便肯應(yīng)嗎?”
崔循少有啞口無言的時候。
但看著近在眼前的蕭窈,一時間,竟沒能答上來。
為何不曾將公主出現(xiàn)在扶風(fēng)酒肆之事告知重光帝?
崔循那日自祈年殿離開時,也曾在心中問過自己。
分明只要講清原委就夠了,重光帝究竟會如何處置此事,便是他們父女之間的事情。
可鬼使神差地,他那時猶豫了,錯過最該回話的時候便不好再提及。
最后只能將其歸為一時心軟——
那日清晨,蕭窈在去祈年殿的路上撞上他時,看起來是有些狼狽可憐的;而后來殿外擦肩而過時,衣上帶著藥酒的味道,欲言又止的模樣,心思也不難猜。
這其實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不該發(fā)生在他身上。
故而這兩日,王氏為了王閔之死找到他這里,問及那位“族妹”時,崔循幾乎沒了耐性,只想盡快徹底了結(jié)這件事。
在他看來,蕭窈要做的是去看一眼,點個頭,而后回宮規(guī)規(guī)矩矩當(dāng)她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