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夠接受被喜歡的人當成別人,謝亭玨當然也是。
他幾乎是瞬間就沉下眉眼,拉下祈桑壓在他嘴唇上的手。
“桑桑,不管你剛剛在幻境里看到什么,這些都是假的……我們該出去了?!?/p>
謝亭玨避開祈桑的視線,蹲了下來,撿起地上的紅蓋頭,遞給祈桑。
祈桑手上的血跡尚未干涸,一個不慎就沾在了紅蓋頭上,他抹了兩下沒能抹掉,反而將血跡暈染開來。
“算了。”祈??粗K掉的紅蓋頭,“他又死了一次,或許我該給他再立一座墳?!?/p>
不過這一次祈桑沒有蕭彧的尸骨,也沒有蕭彧的衣冠,只有一塊沾著蕭彧血跡的紅蓋頭。
兩人手腕上的絲線突然收緊,祈桑手腕倏地一痛,皺眉垂眼看去時,發(fā)現(xiàn)“尋蹤”悄然斷了。
冰晶般透亮的線斷落在床上,很快便融化一般消失無蹤。
可謝亭玨已經(jīng)顧不上“尋蹤”了。
明明祈桑的臉上沒有任何難過的情緒,只是發(fā)呆一般看著有些發(fā)皺的紅蓋頭,但謝亭玨就是覺得祈桑這時候有點難過。
“你不會為了虛假的幻境難過,桑?!憔烤箍吹搅耸裁??”
“我們拜了天地,喝下合巹酒?!逼砩_t蓋頭,“然后,他讓我殺了他?!?/p>
三日的親密無間,最后一日的求仁得仁。
因為在自己如今最信任的人面前,祈桑斷斷續(xù)續(xù)說了很多事情。
祈桑沒有哭,也沒有說自己有多難過,甚至臉上還帶著習(xí)慣性的笑意。
但是謝亭玨就是知道,祈桑這時候很難過。
他想,如果這時候能哄好祈桑,就算讓他去摘天上的星星,他都會去想辦法。
可是祈桑不需要星星,祈桑只想要蕭彧回來。
死別是這世界上最無解的分離。
從前謝亭玨一直很討厭蕭彧,他覺得這個人心思深沉,誘哄欺騙當時尚且年幼的祈桑。
但是他忘了,祈桑從來就不是天真無邪的人,怎么可能會看不出別人的別有用心?
——殺夫證道。
傳聞中無情道大成的必經(jīng)之路。
蕭彧能夠毫無顧忌地獻祭出自己的性命,只為了讓祈桑能夠得償所愿。
謝亭玨捫心自問,如果可以,他也愿意成為祈桑修真路上的過河橋,墊腳石……但是他絕對不可能像蕭彧這么無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