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稠的黑霧劇烈翻涌了幾下,溫馴地平靜下來,將自己偽裝成一片顏色純正的地毯,興奮得十分隱秘,極度期待著它的主人踏上由它構(gòu)成的道路。
世間污濁,怎么配讓它尊貴的主人踏足!
被淹沒其中的馬兒終于重新得見天日,完全展開的棺槨也映入眾人眼簾,里頭包裹著的是一口已經(jīng)打開的奇異棺材。
棺槨漆黑,獨它純白。
猩紅的紋路沿著純白的棺材邊緣勾勒、暈開,像是一幅敘事的畫,又像是某種不為人類所知的久遠(yuǎn)的文字。
狄飛驚又聽到了模糊的絮語。
不止是他,這里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絮語不在耳邊,在腦中。
它在歡唱,在吶喊,在歌頌。
還不等眾人試圖用甩頭晃腦的方式將這詭異的絮語驅(qū)逐出去,一只手從純白的棺材里不緊不慢地伸了出來。
那是一只極美的手。
哪怕它戴著暗紅的絲絨手套,也不妨礙這只手的美麗。
你完全可以想象到手套下的肌膚有多么白皙細(xì)膩,宛如最好的羊脂白玉,又似純潔的冬日初雪。
你也能想到這只手有多么的柔軟,比美人的腰肢更軟,比燈下的朦朧更柔。
若是這只手從眼前輕輕拂過,定會帶著幽邃的冷香,好似世人追求的美夢,飄飄然,叫人不知不覺之間便癡了。
你更能想象到,這只手若是不經(jīng)意地?fù)崦诓鳖i上,定是眨眼之間,便能使堅硬的骨頭化作齏粉!
狄飛驚和蘇夢枕便是最后一種。
旁人還在迷幻中醒不過來,他們已經(jīng)迅速破開迷霧,臉色凝重之色愈深。
蘇夢枕一聲喝道:“醒來!”
這一聲喝中裹挾著內(nèi)力,只一聲就讓還未從迷幻中清醒過來的人渾身一顫,捂住心口大口喘息起來。
他們竟是忘了呼吸!
若是沒有蘇夢枕這一聲大喝,他們就要自己將自己憋死了。
只不過是一只手而已……
呼。
環(huán)繞四周的風(fēng)忽然止住,頭頂蔚藍(lán)的晴空毫無征兆地昏沉下來,壓城般的黑云從四面八方滾滾匯集,不過剎那之間,燦爛的陽光便被遮了個徹底。
天空之下,如綿綿陰雨天,不見天日。
叮鈴。
這一聲清脆,是手腕上的飾品搭在了棺材的邊緣,于如臨大敵的眾人而言卻不亞于一道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