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向榆的角度看去,這麗嬪簡直像臺上資深的戲子,變臉比翻書還快。
“陛下……”麗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聲音滿是驚恐和委屈,“臣妾該死。祈福時辰將到,臣妾那支陛下賞賜的鳳釵卻怎么也尋不見了。那是陛下所賜,臣妾不敢有絲毫怠慢,想著無論如何也要尋回,就耽擱了時辰。”
她抬起淚眼婆娑的臉,楚楚可憐地望著高高在上的蕭徹,“臣妾緊趕慢趕,到了殿外,卻見門窗緊閉,里面似乎有刀兵之聲?!?/p>
“臣妾一個弱女子,從未見過這等陣仗,當時就嚇得腿軟,躲在那柱子后面,只盼著平安無事。臣妾真的不知道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啊。更不知為何會被當成賊人同黨……”
她說著,又深深叩下頭去,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面,肩膀聳動,哭得幾乎背過氣去。
“哼!”
蓉貴妃在一旁嗤笑一聲,手指毫不客氣地指向麗嬪,“巧言令色。鳳釵丟了?誰信?偏在刺客作亂時遲了,又偏被當成同黨抓了進來,天下哪有這般巧的事?陛下……”
她轉(zhuǎn)向蕭徹,語氣斬釘截鐵,“這賤婢必定與刺客脫不了干系。不然怎會如此湊巧?”
“貴妃娘娘!”
麗嬪猛地抬起頭,臉上淚痕交錯,眼底卻迸出被冤屈的急切光芒,“臣妾冤枉。臣妾在這深宮之中,與外界隔絕,連只鳥雀都飛不進來。臣妾一個孤苦無依的弱女子,如何去勾結(jié)外面的刺客?”
她再次轉(zhuǎn)向蕭徹,淚水漣漣,聲音哀戚,“陛下,求陛下明鑒。臣妾所言,句句屬實啊?!?/p>
蕭徹面沉似水,下頜的線條繃得死緊,像一塊冰冷的巖石。
大殿里靜得可怕。
向榆躲在金柱投下的陰影里,那股若有似無的古怪氣味,似乎更清晰了一點。
她死死盯著跪在殿中的麗嬪,眼睛一眨不眨。
麗嬪哭訴著,再次抬起手,用袖子去擦拭臉上洶涌的淚水。
就在她抬手抹淚的那一瞬間,袖子滑落,露出了她的手腕和手指。
向榆的眼瞳驟然瞪大。
那是一只保養(yǎng)得極好的手,白皙纖細。
可就在那修剪得圓潤光潔的指甲縫里,卻嵌著一些極其細微的黑色粉末。
在殿內(nèi)明亮的燭光下,那粉末像骯臟的污垢,又像……
向榆腦子里轟然炸開。
那粉末分明像極了以前在村里看人做爆竹時沾上的火藥灰。
“陛下!”
向榆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從柱子后面沖出來,幾步搶到蕭徹的斜后方,“陛下!她指甲里有……”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