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壓在警車上,膽絞痛再次襲來。
我忍不住的蜷縮著身體,盡可能的大口喘息著,試圖通過呼吸來壓制疼痛。
坐在我旁邊的警察遲疑了一瞬間,疑惑的開口詢問我:
“你是不是吸毒了,所以才缺少毒資,偷了你媽媽的金條?”
“你現(xiàn)在的癥狀,真的有點像……”
我疼的渾身顫抖,說話也斷斷續(xù)續(xù):
“不是,我是生病了……膽有問題……等錢救命……”
在開車的老警察不屑的笑了一聲:
“你這樣的借口,我們聽得多了,等錢救命的話,你媽媽會報警抓你嗎?作為母親的,如果真的知道你病的那么嚴(yán)重,恨不得湊錢給你吧!”
我疼得意識都慢慢模糊了,嘴里呢喃的重復(fù)道:
“是啊,做母親的,應(yīng)該像……你說的那樣才對。”
老警察對我沒頭沒腦的話感到疑惑,但很快又覺得,是毒癮麻痹了我的意識,他譏諷道:
“你這種人,我們見得多了,為了自己享受,連爸媽的養(yǎng)老錢都不放過,要說生病,我看你媽手上還貼著輸液貼,那種才是真的生病?!?/p>
腹部劇烈的疼痛讓我說不出話,眼前逐漸失焦。
失去意識前,我的魂魄似乎短暫的離開身體,帶著我回到了從前。
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舍友們刷到一個道士的直播間,我們刷了禮物,讓他幫忙看八字。
其他舍友的八字,大部分都很好,都是些天生財氣,氣運加身,或者是祖輩庇佑,累世福報。
唯獨到我,小道士眉頭皺在一起。
他斷言,我六親緣淺,在命盤中,短命,貧賤,刑克六親。
說完之后,小道士又遲疑了下,再仔細(xì)看了看命盤,眉頭才舒展開,當(dāng)下便斷言:
“你這是偽逆命格,你真正的命格,需要經(jīng)歷親緣劫難,才能大器晚成,若非瀕臨絕境,否則不會命格反轉(zhuǎn)?!?/p>
舍友們怕我傷心,直言那個道士沒本事,胡說亂講。
其實我不在乎自己的命賤,又或者會貧苦一生,這些對我這樣的爛命一條來說,都無關(guān)痛癢。
但那句六親緣淺,卻像火炭一樣,灼疼著我的心。
我清楚的知道,我從小就渴望,父母對我的重視和偏愛。
那些落在弟弟身上慈愛的目光,沒有一次落在過我身上。
那些鼓勵和溫情的話語,我也只有在他們表揚弟弟的時候,像個從下水道出來的老鼠,躲在旁邊偷聽。
我會故意隱去弟弟的名字,將那些贊揚,視為父母對我的疼愛。
這二十幾年,我都會反反復(fù)復(fù)做同一個夢。
在夢里,爸媽是屬于我一個人的爸媽,我變成了弟弟,披上了畫皮,貪婪的享受著,不屬于我的一切。